却是细致到了极点,连哪一席客人由谁上酒菜,由谁随身伺候,客人起身,由谁引导,都是分得清清楚楚。
张昌期不厌其烦,他是心中不托底,急切需要有主心骨拿主意,四人中有人询问,他都条分缕析,说得明白。
权策心中早已不耐,面上不显,随口夸奖了几句,“如此浩大盛况,巨细靡遗,张给事中爱女之心,跃然可见,想必二位国公和东宫方面,都少不了支应”
二张面上露出矜持之色,姿态颇高,韦淋却是连连摆手,神情严肃,高声道,“右相谬矣,婚宴事宜,都是女方一力操持,东宫方面并无插手,丝毫都无”
听着他刻意强调的丝毫都无,二张兄弟面色微变,张易之露出哂然之色,张昌宗却是隐有怒意。
权策呵呵一笑,举步向前,心头颇觉古怪,两姓婚姻,男方丝毫没有帮手,又不是什么体面之事,何须如此高声?
他脚步微微一顿,除非有何不妥,东宫急于撇清?
这个不妥,说不定还与自己相干。
权策眼角向身后一瞥,绝地点了点头。
走场细节,有既定礼仪可依,所不同的,在于武后,她来与不来,来了之后,停留多久,可有致辞,张昌期洋洋洒洒预设了十余种可能,录在一张洒金笺上,请权策过目。
权策细细看了,点点头,依着最复杂的一个,走了一遍流程,便离了此处纷纷扰扰,告辞而去。
送他出了门,韦淋立时也拱手告辞,片刻不肯多待。
“瞧瞧,二兄,咱家这地界儿,还要多洒扫一番,韦郎君嫌弃不干净呢”韦淋才转过身,张昌宗不阴不阳的声音便追了出来,韦淋登时尴尬在当场。
“六郎”张易之沉声呵斥。
张昌宗哼了一声,拂袖进门。
韦淋张了张嘴,也说不出所以然,叹口气,满腹心事,登车而去。
“五兄,东宫这是什么意思?用了咱家的场子作法,又一推二五六,翻脸不认,欺我张家无人?”张易之才回到书房,张昌宗便快步凑上来,指天画地,颇为恼怒。
“呵呵”张易之笑了,慢悠悠坐下,“那你便甘心一直受权策钳制,难以自立?”
张昌宗为之一噎,闷哼一声,气咻咻坐下,将一杯茶灌入口中,却是滚烫,嗷嗷叫着跳起来,此间密室,却是找不到人出气,只能抓耳挠腮苦忍。
好半晌平静下来,“五兄,权策固然可恶,让他绊一跤,也是乐见,但,与东宫联手,可会向之前一般,又引来陛下猜忌?”
“谁说我要与东宫联手?我只是要借东宫之手,整权策一回,让他们两家撕破脸”张易之笑容愈发深沉。
“权策说得对,咱们立身之本,在陛下身上,他无往不利,只因占着先机,事发之前,总有陛下心意在内”
“我等,又如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