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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宫,仙居殿配殿。
张昌宗、张易之兄弟在宫中的住处,已经移到了这里。
武后年岁渐大,欲望反常,越来越强烈,需索无度。
以往张氏兄弟都是奉诏才来伺候,现在,只有得到旨意的时候,才能得以喘息。
饶是两人天赋异禀,又正值壮年,渐渐也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李峤接掌了殿中监,武崇敏挂名少监不理事,正好上下其手,尚医局的名贵滋补药品,流水一般送到配殿来,给两人进补,堪堪能支撑下来。
令人厌恶的是,正在这紧要关节,东宫的人马开始弹劾殿中监,矛头直指尚医局,李峤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供应的物料随之大减,两人全靠血肉之躯硬挺,几乎每夜都能感觉到生命精华的无奈逝去。
“六郎,你在通商府做供奉,可能支应一批钱帛,用于控鹤府扩张?”张易之倒在床榻上,健硕的身躯有轻微的抖动,他是做兄长的,有些事情,必须要担当起来,昨夜他为了掩护张昌宗多休息,算得鞠躬尽瘁。
“权策有明令,通商府只定律条,行监管之责,不与钱帛交道”张昌宗闭目养神,勉强打起精神,“五兄,控鹤府是陛下的耳目,若需钱帛,大可请了陛下谕令,寻少府监便是,何须触权策的霉头?”
张易之苦笑摇头,伸出手,按了按张昌宗的后脑勺,“六郎,我有意将控鹤府设为明暗两部,暗的一部,继续潜伏行动,明的……专挑一些精壮男子,替我们为陛下侍寝”
“你,你疯了?”张昌宗大惊失色,白着一张脸看着张易之,“这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宠幸让旁人分了去,我们往哪里摆,权势如何依存?”
“啪”张易之猛地站起身,毫不迟疑,用尽力气,劈手就是一记耳光抡了下去,打得张昌宗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易之。
张易之缓步上前,双目凌厉地俯视着他,压低声音狠厉道,“权势重要,但首先人要活着”
张昌宗愣了好半晌,五兄微有些佝偻的腰背,令他悲从中来,跪倒在地,抱着张易之的双腿,无声抽噎。
“六郎莫怕,多找些人,轮流进奉,不令任何一人在御前连续出现,当不会动摇你我根基,即便有不识风色的,有控鹤府在,总有办法制住他们”张易之拍拍张昌宗的肩头,似是在劝慰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都听五兄安排”张昌宗自知智力不及,一时的躁动过后,理智恢复,也不再反对。
“起来吧,以色侍人,终难长久”张易之长长叹息,回到坐榻上盘膝坐定,“你我二人,在这神都,终究势单力薄,家人丧尽,还有族人,你这便去安排一番,将定州宗族之中,愿意来神都的,举家迁来”
“是,五兄”张昌宗精神一震,又激动了起来,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张易之揉了揉酸痛的腰肢,转过身来,脸色一片阴鸷,盯着桌案,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他自诩是个聪明人,参与朝中博弈未久,却是负多胜少,就算手中握着控鹤府一张王牌,也是连连吃瘪,损兵折将,被人摁着脖子服软,并无多少挣扎余地。
有人投书给他,告诉他东宫有异变,若加意查探,定能有所得。
派出控鹤府几波人去盯梢,并不费什么事,但他不愿意,他不想平白让人利用,做了刀俎。
“呵呵,好歹是个机会”张易之惨淡一笑,伸手拈起这张纸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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