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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宫,九州池畔,瑶光殿。
月圆之夜,中秋佳节,因一阙水调歌头,殿中欢快的气氛染上了一层感伤。
月圆人不圆,向来难免,这大殿中人,更是感触颇深,不管是出身皇族贵胄,还是沉浮宦海,亦或是持节异国他乡,虽富贵荣华,却都是身不由己之辈,常有别离之苦。
李裹儿浑然不觉,来到武后身侧,乖巧地跪坐下来,明媚的眸子灵动地四下打量,似是对突然而来的沉默感到奇怪。
武后脸颊泛着酡红,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渺远,空洞而又凄迷,成熟的风情颇为夺目,李裹儿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脸上,抿了抿小嘴,有几分艳羡。
这个小表情极大的取悦了武后,她伸出手,轻抚着李裹儿绮丽无双的脸颊,十二岁的年纪,身段抽条儿,窈窕之姿初成,出落得天姿国色,当是李武皇族孙辈之中,颜色最出众的了,念及儿子李显夫妇远在房州,她与长兄在神都,算得孤苦,眸光之中,怜爱更盛。
武后打破殿中沉寂,开口道,“裹儿,可曾饮了酒么?”
李裹儿歪歪头,露出个花朵绽放一般的笑脸,清脆的嗓音如同珠落玉盘,“回皇祖母,裹儿没有饮酒,大兄不让呢”
李裹儿嘴巴鼓起,扭了扭身子,颇有些告状的意思。
“呵呵”长得漂亮便是特权,殿中人等无不注目于她,见她这小女儿家作态,无不受到感染,露出会心笑意,全程强作欢颜的皇嗣李旦也露出了丝丝笑意。
武后瞥了权策一眼,笑意微微,“告诉祖母,你大兄还不让你作甚?”
“大兄不让一个人外出,不让我骂人,还不让我瞧热闹……”李裹儿来了劲头儿,掰着手指头,一一历数,说得乱糟糟的。
武后含笑听着,不时点头。
权策的教导,看着都是琐屑小事,却都有意图在,不让单独外出,是为了安全,不让骂人,是要有修养,不让瞧热闹,是为了让她矜持,对于皇家贵女而言,做到这几点,便足够了,“你大兄是为着你好,你能都记在心里,可见也是听了话的,是个好孩子”
李裹儿抿嘴一笑,眉眼闪出几分狡黠,“皇祖母,裹儿知道大兄教的是正理,他教的时候,裹儿与权箩和薛嫘两位妹妹商量了,合伙与他顶嘴,气得他跳脚,其实心里都记着呢”
殿中一阵哄笑,权策尴尬不已。
“哈哈哈”武后仰起头,纵声长笑,“你那大兄天赋异禀,甚少有折戟之时,有你们这几个小娘子能令他受些憋屈,也是极好的”
“婉儿记下,裹儿皇族嫡裔,人品贵重,才貌并全,甚和朕心,着晋封安乐郡主”
“臣妾遵旨,给裹儿小娘子道喜了”上官婉儿离席接旨,煞有介事地屈膝向李裹儿道喜。
她这一动,殿中众人纷纷跟上,善祷善祝给裹儿道喜。
皇嗣李旦的笑容有些发苦,如果说李仙蕙封了永泰郡主,是为了出嫁,也好衬上武延基的郡王身份,现在李裹儿也封了郡主,由不得他不多想,郡主是什么?典制中写得清楚,太子之女,才能得郡主之封,即便武后当朝,多有破格封爵,但庐陵王府一连两女封郡主,还是太过反常,是不是暗示着皇兄李显,才是母皇心中的储君?
武周革命前后,朝政血腥昏暗,是他李旦战战兢兢守着李家法统,武承嗣夺储,大案频发,也是他李旦饱经磋磨,如今局面明朗,却要换了人?以往他是不甚在意太子之位,只求李家的皇位能得以传承,但近十年的苦心孤诣,大位却在最后关头旁落,他如何能愿?如何能忍?
李旦努力维持着面色不变,双手用力攥着臀下坐榻,青筋暴跳,指节泛白。
“欧阳爱卿,权策此词,堪称绝世之作,待会儿宴席之后,劳烦爱卿动动笔,为朕书写一幅,留存传世”武后微微倾身,和声道,欧阳通自然没有二话,“权策,朕许了你一件事,且道来,只要不出格,朕自无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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