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临淄王李隆基之殇,发引安葬之后,武后辍朝半月,以示举哀。
重新上朝理政的当日,便收到了权策的告假奏疏,他的性子终究是稳妥的,多少找了个理由,说是晨起操练的时候,不慎失手负伤,不良于行,难以履职,告假一旬。
武后初时还有些惊诧,令谢瑶环作了些了解,返回来的消息,却是新安县公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体格尚好,请了医生来,只是开了些温补方子,当无大碍。
武后略微思忖,哪里还不明白,权策分明是借故偷懒,留在府中陪伴有了身孕的云曦,冷哼了两声,将奏疏弃置一旁,亲笔书写了一幅字赐下。
全家上下都在,齐刷刷看着权策打开卷轴,看清上头的字迹,权策登时臊红了脸。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咳咳”权毅清咳一声,背着手走了出去。
作为父亲,他是唯一有资格借题发挥,训斥权策一顿的,然而他并不想,训斥儿子容易,没得伤了儿媳妇的心,儿媳妇是个有来头的,平日里也是孝顺,面面俱到,又怀着权家的子孙,精细照料还来不及,怎么好伤了她,至于武后那边的交代,他那多智近乎妖的儿子,当自有办法,他不操心。
权竺仰起头,揉了揉眼睛,假装没有看清,搭着权箩的小肩膀,一起往外头走,央求她在天水公主府给自己腾个地界儿,养的活物儿太多了,义阳公主府的后苑泛滥成灾,遭了母亲的最后通牒,限期搬迁,长安的轮台侯府太远,妹子那边的府邸最大,而且时常空着,正好打主意。
义阳公主却不像这些男儿一样洒脱,面泛忧色,拉住权策的手,“大郎,可有干碍?”
权策搓了搓鼻子,笑着道,“母亲,无妨的,只是……”
转头歉意地看了云曦一眼,“不能陪着你了”
云曦撇撇嘴,板着脸给他上起了课,“夫君,生孩子是女人家的事情,好汉子就该骑烈马,做大事,像天上的雄鹰一般,啸傲长空,不要婆婆妈妈,杨我支是我亲兄长,但他庸碌无能,毫无主见,默棘连只是堂弟,还是个叛徒,但他敢做敢为,比起杨我支,默棘连更让我欣赏”
权策很是诚恳地点头受教,含笑抚了抚她的脊背,有致歉之意,“夫人说得对,是我想左了,每日早些料理了公务,早些回来陪着你便好,不宜因私废公”
义阳公主原本还悬着心,担心长子才被武后奚落,又遭云曦不留情面教训,面上挂不住,再因此生了嫌隙,那便不好了,岂料长子竟从善如流,女人家讲的道理,也能听得进去。
她脸上泛起骄傲的色彩,将权策搂住,抚了抚他的脸颊,柔声道,“我儿在外有大本事,在家中也知冷知热,最是难得,便照你方才说的,能早些回来便早些,云曦虽口中说着大道理,心中指定也是欢喜的,只莫要懈怠了公务便好”
权策含笑应下,“是,母亲”
翌日寅时,权策依照品级装扮一新,入太初宫,至洛城殿西侧鸾台衙门履职。
鸾台,原称门下省,为中枢三省之一,长官为侍中,定员二人,正二品上,武后改门下省名为鸾台后,侍中职位相应改为鸾台侍郎,下设左右散骑常侍各一人,左右谏议大夫各二人,给事中四人,为鸾台侍郎从属官职,鸾台职权三分,对皇帝,主要是规讽过失,侍从顾问,对凤阁,也就是中书省,具有审查、封驳诏令,签署章奏之权,对尚书省,则有稽核政务,具结行状之权。
武后临朝以来,大权总揽,乾纲独断,政事堂诸位宰相的决策之权屡遭侵夺,其中,又尤以鸾台受到削弱最甚,凤阁政令、诏令,多数都是依照武后心意而定,无从封驳,尚书省部寺行政,也多直接向武后禀奏,无须鸾台稽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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