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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有何安排,老朽从了便是,何苦为难于我?”蒯世金声音中带着乞求。
“还有一句话,叫做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他们自己要找上鬼门关来,我又何忍拒绝?”权策轻笑一声,带着些开解的意思,“老御医不必介怀,以你骨鲠圣手的名望,即便真有人遭遇不幸,也定然是天意如此,人力难以挽回”
面对权策如沐春风的温言抚慰,蒯世金身子却一阵阵冰寒,他很想要问一句,若是他执意不从会如何,但他不敢,那个笑吟吟的温润君子,定会回他第三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他突然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刚正耿介的声名,一辈子汲汲以求,眼下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他不想死,放不下名望荣耀,也放不下他研究了一辈子的医理药石,瞪着权策问道,“此事之后,贵人将如何对我?”
“为我所用”权策也不回避,回答得很是明朗,“老御医且放心,不到非常,权策不会扰你清净,说起来,老御医身上最要紧的,却非医术,而是名望,权策只会珍视这一点,绝不容它蒙污”
蒯世金转过身不理他,看了看占星,“是他么?”
权策摇头,拍了拍巴掌,花厅的雕花屏风外,闪过一道人影,穿着蒯世金身边药童一样的服饰,“徒儿咒日,见过主人,见过师尊”
占星胡乱摆摆手,他很无奈,作为一个生来逆反的刺儿头,教出的徒弟,却一个比一个规矩,满满的都是挫败感。
蒯世金明白了,也不再搭理权策,佝偻着腰背出了正堂,咒日跟了上去,见他跨过门槛吃力,伸手扶了一把,过了门槛之后,便立时松开,他是有师门的,为了任务,可以做药童,但不会讨好别人,给师尊心上扎刺。
蒯世金微有些意外,看了咒日一眼,挤出一丝笑意,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占星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
蒯世金带着咒日去庭院里翻检药材,权策终于放下了手上那杯闻上去就令他反胃的茶汤,到窗前,负手远望,心中有期待,也有隐隐的兴奋,会是谁呢?
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一炷香不到,门前一阵慌乱嘈杂。
“蒯圣手,快着些,临淄王殿下坠马了……”内侍身量不高,还有些稚气,正是高力士,高延福被贬去做苦力,他便接班成了临淄王李隆基身旁的内侍统领。
蒯世金蹲在地上,闻言往前一扑,咒日双手将他扶抱了起来,有一只手距离他的咽喉,不过数寸,他低头一看,蓝汪汪的袖箭,寒气可闻。
“新安县公,这,是临淄王殿下……这,当如何是好?”蒯世金不敢妄动,转头去问权策,眼中充满了乞求,这可不是一般的权贵,皇嗣诸子当中,出类拔萃之人,真要……
权策迈步走了出来,“既是临淄王坠马受伤,我也入宫去看看,蒯御医,走吧,临淄王身份贵重,还要请你用尽全力才好”
蒯世金登时万念俱灰。
权策翻身跨上玉逍遥,握着缰绳的双手,微微颤抖。
李旦显然很想赢这一把,竟然用李隆基坠马来绊住蒯世金。
赌注越大,输的越惨,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