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起行,护卫头目转身看了一眼这处宅邸,看了看举手长劳劳的张易之家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和不忍,旋即又被自嘲代替。
深夜,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翻墙跃入张府,宅邸内响起几声惨叫,半个时辰后,这些黑衣人又越墙而出,浓郁的血腥气散在夜空之中。
同一时间,北都并州,张易之随着护卫们在一家客栈过夜。
他虽并非出身世家豪门,却生性极为精致,每日都要沐浴洗发修甲,每日更衣,由内而外,不留丝毫污垢在身,在家中就寝,都是裸身,出门在外,寝具难保洁净,却只好穿着雪白中衣,和衣而卧,尽量少地与被褥接触。
“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传来,张易之猛地坐起,裹上衣衫,拿着长箫,躲在门后,双手发抖,面色还算镇定。
惨叫声连连响起,归于沉寂,正在他以为事态平息之时,又是一阵更剧烈的厮杀声传来,厮杀的地点就在不远处,借着摇曳的灯光,他甚至能看到不少人兔起鹘落的影子,间或有一条条血红撒在窗棱上。
他靠在门上,闭上了眼睛,生死有命。
“嘎吱”门开了,有人拉起他向外跑,他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尸体,去定州接他的那些护卫,全都倒在血泊中,无一存活,另外一边他不认得的人,比他们要多出两倍有余。
“莫怕,我等是权郎君派来接应的”拉着他的黑衣人扯下面罩,露出本来面目。
“为何会有人夜袭?”张易之心惊胆战。
“有人不想你去神都”黑衣人神色阴冷如鹰,“放心,他们不会得逞”
张易之心乱如麻。
神都,千金公主府,夜凉如水。
权策从身后笼住千金公主的娇躯,良久静谧无言。
千金公主转过身,偎在他胸前,轻声问道,“主人,奴奴愚钝,主人需要张易之,只须将他接来便是,为何要大费周章,耗去这许多人命?”
权策仰着脸,抽抽嘴角,轻轻抚着她的面庞,“我需要的,不是温润如玉、从从容容的张易之,而是充满狼性,充满隐忍,充满仇恨的张易之”
“我残忍么?”
迎上权策有些复杂的眼神,千金公主蓦地心痛,连忙宽慰,“牺牲己身,成就主人大业,他们纵死,也是含笑九泉”
“呵”权策轻笑一声。
“大郎,你信我”千金公主惶急,换了称呼,“若是我死了,便是,唔……”
权策脸色大变,俯首噙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