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权策便被义阳公主拉到了浴室,再向外头赶她,已然晚了,权策虽有些局促不安,义阳公主却很是自然,一边为他擦洗,一边询问神都府邸和产业的情形,听权策报上来一串动人心魄的数字,她的神色还是平淡,念叨着要给权策预备大婚之事。
“母亲,还有大半年呢,不用着急”权策渐渐也适应了下来,转脸见她面色恬淡,眉宇间凝聚不散的忧愁,已然散了去。
“怎的不用急,你娶的可是外藩公主,场面可万万不能小了,出了纰漏,让人看了笑话去”义阳公主却是不听,很有些焦虑,“只盼着长安这头儿的烦心事儿快些了结,母亲便可以回神都给你预备了……倒也不用担心,我儿最是能干,你既是来了,定不在话下的,咯咯”
“母亲,放心”权策看了看她安乐欢喜,布满了骄傲的面庞,缓缓舒了口气,笑着应诺。
这才是一家和乐应有的模样,也是一个女人当有的完整日子,那梁氏和所谓的三郎,尘归尘,土归土吧。
他面上一瞬间的黯淡,没有逃过义阳公主的眼睛,义阳公主以为他是娶了胡女,心有不甘,用帕子慢慢为他擦拭了面孔,这张英武俊秀的面庞,让做母亲的很有成就感,抱着他的头,低声劝慰,“我儿,云曦虽是胡女,却正经是大藩之主的女儿,又是,那位赐婚,便是你心中不满,也莫要外露……其实说穿了,我等皇族,自祖上起,便有胡人血脉,比起云曦,又能高贵到哪里呢?”
权策听着母亲的温温低语,偎在她怀中,心中熨帖安宁。
沐浴出来,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义阳公主喜气洋洋的照料夫君和儿女,忙着为他们布菜添汤,权毅用的很少,很快放下象牙箸,漱了口。
宴席撤下,众人移步花厅闲谈。
权箩方才乱跑,衣裙散乱,权策蹲在地上为她整理裙裾边的金黄色流苏,却笨手笨脚,芙蕖将他赶走,牵着小姑子到身前,玉手灵巧的翻舞两下,便整理好了,姑嫂两人头抵着头,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
“咳”权毅清咳一声,“大郎,你行事向来凌厉,眼下却是不同,你三弟的性命在贼子手中,还要设法周全”
“正要向父亲禀报”权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孩儿有意令二郎前往蓝田,拘捕蓝田县衙上下官吏,解救姨娘和三郎,只要是权家的子孙,他的安危,孩儿便会负责到底”
“唔”权毅点了点头,有几分讪讪,权家子孙这样的说法,他有些耳熟,似是登封来接人的时候,权竺也说过。
“大兄……”权竺迟疑着站起身,遭了弹劾停职的挫折,他沉默了许多,“我现今戴罪之身,可有不便?”
“魏留守为你安排好了人马,你自前去,旁的无须搭理,你我皇族贵胄,什么戴罪之身,什么停职待勘,不过是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切不可自怨自艾,沉湎太久”权策摆摆手,肃容点醒他。
权竺满面羞惭,“弟弟知错了”
权策大手沉甸甸地拍在他肩膀上,双眼与他对视,“你只须记得,此去蓝田,公主府,权家的名誉,便都在你手上,当出手时,尽管出手,万事有大兄在”
权竺似是读懂了什么,重重点头。
义阳公主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儿,笑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