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皱起了眉头,前几日他奉命接待外藩,论钦陵便提及,要迎回苯教大巫师,权策当时打着哈哈含混过去,未曾正面回应,一来兹事体大,要请示武后,才能做决定,二来也想试探一下,论钦陵是真的想迎回大巫师,还是虚晃一枪,另有图谋。
岂料,自那时起,论钦陵就成了一贴狗皮膏药,隔三差五的,要么亲自登门拜见,要么就是派遣使团的贵人重臣拜见,每次都不空手,馈赠的金银骡马堆积如山,千言万语就是一个意思,迎回大巫师。
见他心志坚定,权策却更不急了,一直拖延到如今。
权策摇头苦笑,知晓此事不能再拖,他在庐陵王府做客,吐蕃使团都能找上门来,显然急迫至极,再拖延下去,怕会节外生枝闹出事端。
“绝地,请他暂回,告诉他,我即刻前往太初宫见驾,所求之事,明日便见分晓”权策断然道,蹲下身安抚嘴巴翘的高高的李裹儿,“裹儿乖,大兄今日有公务要处置,明日带你骑马可好?”
他却忘了,李裹儿可不是家里懂事乖巧的妹妹权箩,只见她翻着白眼大大的哼了一声,用力推了他一把,一时不察,没稳住身形,摇摇晃晃,险些坐倒在地上,“才不要,我定要今日骑马,呜呜……”
哭声又起,这下却是哄不好,胳膊乱挥,双脚乱踢,任谁都无法靠近安抚。
“大兄自去,这里有我们,裹儿常这样,你莫要介怀”李重润将李裹儿拿捏住,一通小跑跑远,各种花式耍宝逗妹妹开心,李仙蕙示意权策先行离去。
权策自失地一笑,拱手告辞。
太初宫,长生殿,武后侧卧,半倚在张昌宗身上,听着殿中歌女清唱诗词,上官婉儿和谢瑶环在远一些的地方跪坐着,各自默想心事。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听到这里,武后突然不耐,摆手令人退下,“可查清了,随权策去永丰里的都是谁人?”
“禀告陛下,是云曦公主,还有默啜长子杨我支”谢瑶环朗声回答,语气中有一丝不为人知的鄙夷,早在云州的时候,她就看不惯云曦公主当众唱歌娱人,眼下又缠着郎君去勾栏,半点女子矜持自爱都没有,蛮夷之女,实在不配为郎君正妻。
“哼,倒是新鲜”武后哼了一声,“婉儿,他的公务料理得如何?”
“权郎君奉旨接待后突厥、西突厥、吐蕃、靺鞨及西域诸国,鸿胪寺有节略进奏,他每日都有公务安排,但是……”上官婉儿留了个话茬,轻声道,“但是藩国主动求见的,总不能得见,尤其是吐蕃,论钦陵及亲信几次三番求见……”
武后抬起了手臂,打断了她的话茬,“不必多说,使权策对外,朕是放心的”
“是,臣妾多嘴了”上官婉儿利落地认了错,嘴角翘了翘,与其说她是给权策上眼药,还不如说是提前打好铺垫,以防万一。
武后在殿中踱步,上官婉儿神情惘然,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郎君的气息,想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