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春节了,麟趾殿外还是一片光秃秃的,没有丝绸绢花,也没有鲜艳的灯楼,更没有喜气洋洋的宫人。
“殿下,白檀木一案说到底是皇嗣殿下在垂拱年间的旧臣所为,皇嗣都未见得知晓全貌,与您干系并不大,无须过于忧虑”李隆基的心腹宦官高延福在后头,见他心绪低迷落寞,出声开解。
李隆基嘴角抽了抽,带着些讥讽之意,“左右是死不了的”
白檀木案发,皇嗣旧臣陷入罗网,他只是忧虑,冯君衡押解进京,算计庐陵王的阴谋无法得逞,他只是遗憾,都没有太往心里去,但侯缪死了,却给了他巨大的心理打击,终究是棋差一招,又是清洁溜溜,惨败给了权策。
不仅如此,最先肇事的内奸韦处厚,竟然无罪开释了,此人虽无足轻重,却关乎颜面,牵扯坑陷了麟趾殿如此多的羽翼人马,竟还能全须全尾大摇大摆出狱,不能不说,这对于麟趾殿的威望,是个莫大的打击。
“吃干抹净,莫此为甚”李隆基用力握着朱漆栏杆,手背上青筋暴跳。
虞山,军器监工场。
权策看着武崇敏和杜审言鼓捣出来的新型火器,半晌无语。
“大兄,这个,不行么?”杜审言有些矜持,不便出声,武崇敏却不用,自打懂事,大半时间跟在权策屁股后头,受他言传身教,在他面前,不知脸面为何物,挠着后脑勺径直发问。
“也不是不行,只是,此物,许是太庞大了些”权策平复心绪,咂了咂舌头,古人的智慧从来都不应轻忽,眼前的大型火器,其实应当是投石机与炸药包的合体,只是算计了投石机的抛射周期,缩短了引信的长度,确保投射落地的时候,炸药包能刚好爆裂,“而且,炸药包裸露在外,还有这木质器具,都很容易被破坏,还须多多思量”
杜审言皱了皱眉头,“那便用铜铁?”
武崇敏低头在投石机上比划了两下,眼睛一亮,“大匠,何不用铜铁造个宽一些的管子,将炸药包包了起来,用床弩的机括设计,将炸药包撞飞出去?”
“如此正好,郡公奇思妙想,老朽不如”杜审言捋须赞许。
武崇敏嘿嘿得意。
权策闻言扶额,这大概是最粗糙的手动火炮了。
武崇敏见了他的反应,得意之情尽去,讪讪然,“大兄可是觉得不妥?”
权策拍拍他的肩头,“崇敏设想得极好,尽可试试,只是要小心行事,不可犯险”
“嗯,大兄放心”武崇敏重重点头。
“主人”绝地匆匆赶来,似是有事禀报,权策走开几步。
“主人,前几日有人夜探府邸,被沙吒术的人拿了,押到了虞山来,您要不要见见?”
“哦?”权策起了好奇心,回头见武崇敏和杜审言已经在刚拖来的床弩上探讨着什么,便没有惊动他们,随绝地去了工场附近一处僻静的茅草房。
“主人”沙吒术行礼拜见,将那人头上的黑套子摘了下来,取下了他嘴巴里的破布。
那人奋力挣扎,眯着眼看清与刺眼的阳光一道进门来的,正是她要找的权策。
“权郎君,你救救我父亲……”
权策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