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翻了翻眼皮,不予搭理。
本堂郎中桓彦范见两位主官有些膈肌,赶忙上前缓颊,捧着李湛,将郑重撇在一边,他倒是业务精熟,将一应事宜都分派给下属司官,安排得很是妥当,因李湛奏请封爵的缘故,他近来急速向李湛靠拢。
郑重冷眼旁观,涵养得好气度,全程看着两人热热乎乎地有来有往。
商议已定,三人散去,虽日头才到申时,衙门里无事,便散了衙。
李湛似是身上有约,急匆匆便带着长随小厮走了,郑重慢悠悠理了理浅啡色官袍的交领,看着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李湛去的地方,仍是悦来客栈的峨眉山包间。
庞耒在里头等候,拱手笑脸相迎。
李湛虽也姓李,却不敢像李璟那般拿大,口中称呼着“庞员外”,拱手作揖,笑容可掬。
庞耒见状,反倒轻视了几分,“李少卿忠义,奏请给李氏血脉封爵,麟趾殿感激不尽”
“不敢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李湛也没有急于交底,绕起了圈子。
庞耒笑脸垮了下来,自斟自饮了一杯剑南烧春,“李少卿,房州远在天边,却只有一个未长成的嫡子在京,即便你仗义执言,怕也难以如愿获爵,奈何?”
庞耒眼睛盯着李湛,这是临淄王李隆基的分析,李湛奏请封爵,背后策动的,要么是渑池豫王,要么是房州庐陵王,李璟既是拿封爵来当做靠拢麟趾殿的筹码,显然并没有独立行事的意愿和能耐,那定然是房州在策动。
李湛脸色僵住,他本就存心不良,首鼠两端,有卖好之意,既然麟趾殿已经看透,又拿捏了房州的痛脚,让封爵陷入僵局,再抻着有害无益,“庞员外,不瞒你说,我正是得了房州的信儿,才贸然行事,现在看起来,却是欠了考虑,日后行止,愿听吩咐”
庞耒舒了口心气,得意地笑了笑,“李少卿不愧是俊杰人物,敢问房州传讯入京,渠道何在?”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在说李湛见风使舵。
李湛没有理会庞耒话中的刺儿,抿了抿嘴,压低声音,利落地抖搂了出来。
两人各取所需,都是满意,庞耒招呼了说书先生,讲起了武侠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为英雄人物的热血豪情浮一大白,倒是有滋有味,爽快得紧。
等到夜阑时分,李湛告辞,邀约庞耒同行。
庞耒摇头拒绝了,意味深长,“李少卿且先行,在下还有贵客要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