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春日渐浓,该当踏青放纸鸢了,你吩咐人为我做个凤凰的,要最大的”宴席尾声,眉眼如画的李裹儿尖声呼唤。
李重润转过身来,未及开口,李重俊先凑了过来,带着几分讨好地道,“小妹,我院中小厮长生最擅长做这类竹子物事,转天做了来与你可好?”
岂料,李裹儿并不领情,秀丽的脸颊一扬,翻了个厌弃的白眼,大声奚落道,“我自唤我兄长,何曾唤奴儿?”
李重俊脸色剧变,垂下头,双拳紧握,掌心剧痛而不觉。
“裹儿不可如此”
“裹儿……”
李重润轻声教导,蹲下身牵着她的小手,逗弄抚慰,无暇顾及一旁的李重俊。
李显也出了一声,很快便被韦氏拖走,“夫君且莫管这些,自有重俊教导于她,尚有大事要与你商议”
李重俊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兄长的背影,再看看父亲拂袖而去,心头蒙上了厚重的阴影,同有一父,我却是奴儿?
书房中,韦氏与李显相对而坐,神色冷峻,李显有几分不安,他曾位居九五,一度有过雄心抱负,被武后废黜之后,一蹶不振,再也无意掺和朝中争斗,一应事宜都是韦氏在操纵,她也极少与他商议。
“夫君却是有个好外甥,做的好手段,设局坑陷了周仁轨不说,又杀了我从弟韦湑,真是咄咄逼人,未曾将你这破落舅父放在眼中呐,呜呜呜”韦氏拿起绢帕擦拭眼角,却并无一丝泪痕,她隐去了自己的所有动作,连张璟藏其人也忽略不提。
李显连忙温声安慰,“爱妃切莫气怒,仔细伤了身子,你说的,怕是义阳皇姐家中的权策吧,我有所耳闻,此子有才有德,文武双全,却是个麒麟儿……咳咳,此间怕是有些误会在,爱妃是长辈,又何必与他计较?”
“误会许是有一些”韦氏哭哭啼啼,眼神闪烁,“周仁轨出意外,事出偶然,我那从弟立身不检,在军营赌博,一时失手,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谁晓得你那外甥会不会咄咄逼人,刘思礼都被他的门下抓了,若是追查起来,夫君昔日东宫旧人,岂不全都散了人心?”
“爱妃以为当如何?我照办就是”李显苦笑一声,无奈地道。
“只求夫君书信一封与他,就看这大名鼎鼎的权郎君,给不给你这个薄面了”韦氏委委屈屈地道。
李显哈哈一笑,当即铺下纸张,命笔写信。
韦氏在侧后看着李显写下一串串很是温和亲近的字眼,眼中戾气四溢。
这一局棋差一招,我认栽了,权郎君,日后山水相逢,再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