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二年正月底,御史中丞葛绘处置荥阳令郑善应遇害一案,回禀奏疏十足轻薄,只有两页纸,只说郑善应之死乃是萧墙之祸,已将作恶之人揪出并处斩,其余只字不提。
葛绘回京当日,升任大理寺少卿的狄光远弹劾太常寺少卿刘思礼,在主持新任大理寺卿宗楚客就任仪式之时,草率行事,致使礼仪疏漏,诸般礼节不兴,败坏礼法,不成体统。
武后令天官衙门会同御史台处置,天官尚书武攸绪以天官衙门无权司法为由,将事权全数交给御史台,葛绘便利落下令,将刘思礼收押到制狱,不审讯,也不用刑,更不释放,完全没了下文。
太初宫,长生殿,武后与上官婉儿一道做着瑜伽。
“婉儿,这几日葛绘所作所为,你以为如何?”武后脸颊和脖子上都是汗津津的,身上的纱衣都湿透了,贴在汹涌起伏的身体上,纤毫毕现,很是魅惑诱人。
上官婉儿陪着做些简单的动作,闻言立刻停了下来,“臣妾不才,看不透葛中丞的动作,看似兴风带雨,却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从始至终,真正得到惩处的,只有郑氏一个族老,刘少卿因事入狱,事体不大,想来也不会获重刑,前后因由,臣妾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葛中丞似乎没有恶意”
“哼哼,他当然没有恶意”武后放下了抬得高高的腿,哼哼了一声,取来锦帕擦拭汗水。
她本是厌恶韦氏胡作非为,想着权策迎头痛击,与她一个深重的教训,却不料权策却是轻拿轻放,击破韦氏的阴谋之后,只收了韦湑一条性命,又将刘思礼下狱警告,并无大肆反攻倒算的意思,反倒是陪绑的荥阳郑氏,虽也只丢了一条人命,却丧失了千年清正名望,代价比自己那不中用的儿子和恶毒的儿媳妇要惨重得多了。
“他却是分得清里外”武后没头没脑轻斥一声,迈步去了浴汤殿,权策的行动区别对待得厉害,对于同出一源的皇族玩家点到即止,无意撕破脸皮,对不自量力胡乱掺和的世家,则是软刀子诛心,痛下重手。
浴池之中,牛乳与花瓣漂浮,武后身体放松下来,心中很是复杂,权策此次行事,少见地不称她心意,但她却无法恼怒,权策刚柔相济,一放即收,避免与庐陵王交恶结仇,与他维持与皇嗣李旦的情面,维系与武三思、武延基等人的关系一样,只图保命避祸,并无伤人害人之心,大规矩守得极其严谨,宁愿屈了自己,也不愿损及皇家体面。
“你的苦心,但愿那孽子贱妇能有所体察”武后深深叹了口气,心头有些欣慰,又有些堵得慌。
生子若如权策,她不晓得会省心多少。
“摆驾仙居殿,召张昌宗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