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弹劾来俊臣离间天家骨肉之亲,僭越犯上”
“陛下明察,来俊臣有火烧麟趾殿在前,尚未定罪,又敢攀诬构陷皇嗣,其人歹毒心肠,胜似蛇蝎……”
……
“臣以为来中丞所言有理,庐陵王为陛下在世长子,长幼有序……”
“臣以为,此事似可斟酌,皇嗣为皇帝后嗣之意,庐陵王亦是皇嗣,陛下可册封庐陵王为皇太子,以正视听……”
打头阵的都是浅啡色的四品五品官和低品勋爵,支持李旦的义愤填膺,将来俊臣痛骂体无完肤,支持李显的却百般狡辩,揪着长幼有序和皇嗣含义不放,两方各执一词,针锋相对。
眼见武家尚未发难,李家阵营已然自相残杀,豆卢钦望目眦欲裂,银牙咬碎,当即昂首出列,“陛下,臣以为事有轻重缓急,先前万骑统领泉献诚死谏,弹劾文昌右相武承嗣,阴图夺储,此乃谋反大罪,臣请陛下明察”
话音落,武后不置可否。
“陛下,臣有一言”吉顼猛地窜出,眼中血丝通红,却是翻阅掌故彻夜未眠,神情却是亢奋无比,“太宗皇帝年间,濮王李泰恃宠而骄,图谋太子之位,太宗皇帝明断,下诏曰,自今太子无道,而藩王窥伺者,两弃之,陛下为太宗之媳,家训祖制,不可不遵从,臣请降封皇嗣为王,徙封庐陵王至岭南道,另立武氏子侄为皇太子”
“臣附议”张嘉福第一时间跳出,吼得高亢,几乎破音,“臣请立魏王武承嗣为皇太子”
至此,车马摆明,武承嗣翻开了牌面。
李家阵营上下登时慌了手脚,谁会料到吉顼如此无耻阴险,坏了李家的江山,却还要用李家的家训堵口,偏偏他们这些李家的忠臣不能反驳,魏元忠急中生智,“陛下,不可,不可啊,便是皇嗣与庐陵王有所不妥,渑池尚有豫王在,豫王为高宗亲子,陛下庶子,何为舍子嗣而封子侄?此事于礼法不合,老臣坚决反对”
“臣等坚决反对”
……
“呵呵呵,哈哈哈哈”武后仰天大笑,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悖逆李家的吉顼礼敬太宗,恪守礼法的魏元忠放下嫡子立庶子,真真是换了人间。
“权策,你曾对朕说过三句话,朕深以为然,以朕开天辟地之姿,若有条条框框,那一定是朕认可的,或者是朕画下的,念给他们听听,了不得,朕要去笑一会儿,退朝”
武后大开大阖,睥睨朝臣如同无物,径直下了丹墀,权策随着众朝臣出班跪送。
武后伸手将他扶起,“不必跪,站着说”
说完拂袖而去。
权策站定,看着满大殿匍匐跪拜的身影,朗朗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