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有此物,他早就知晓,还曾找父亲讨要,武承嗣未曾准许,另给了他一些龙涎香,却原来在父亲心中,不管他如何得宠,终是比不得嫡长子的礼法分量。
武延秀挨了当头一棒,无心再多看,掉头回了自己的书房。
里头有两个人候着,一人相貌儒雅,一袭白衣,大冬天手中拿着把白纸扇,另一人恰好相反,通体玄色劲装,满面虬髯,时不时斜眼瞥那白衣人一眼,鼻腔里的哼哼声一直没停过,偶尔往地上吐一口浓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主人,陆观那边的钱帛已经送了过去,这老东西胆子小,做了这一单买卖,吓得了不得,说风头过去便要请旨致仕”黑衣人蒲扇大小的手掌将白衣人拨到一边,抢先禀报。
武延秀点了点头,心情烦恶,没有兴致开口。
“主人,咱们帮着权策料理了这事儿,他那边还没有动静,可别被他占了便宜去”黑衣人喋喋不休。
武延秀疲惫地坐下,揉了揉额头,“不会,权策行事,谨慎当先,在不知道我真实身份前,他不可能赖了我的账”
“主人英明,源乾佩服,那权策偌大名头,却连盯梢都盯不好,哪里及得主人万分之一”源乾粗着嗓子笨拙拍马,他不是汉人,乃是西域石国人,武延秀见识了安金藏的精忠,特意自奴仆中检拔出来的,那白衣人乃是沙陀人,名叫姜隆。
姜隆的修养与他的外貌智计一样,可圈可点,被源乾排挤也不动气,静静听他说,见他没话好说了,才开口道,“主人,姜隆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将相爷托付的差事办妥,若是再迁延,恐生不利”
武延秀轻哼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你说”
姜隆迈步上前,附到武延秀耳边,轻声说话,这副作派,令旁边呆呆站着的源乾愈发不满,脸上横肉激凸,戾气难掩。
“呵呵”武延秀笑了,笑声由小而大,“倒不失为一条好计”
停顿片刻,武延秀清秀硬挺的脸颊上,露出一丝疯狂,“若是此计再稍作延展,将上官婉儿也算计了进去,一者可令东宫和武崇训多一强敌,二者,初次合作,权当是买一赠一,送权策一个大便宜,三者嘛,若是武崇训有那份艳福得逞,父子连襟,不失为一场佳话,哈哈哈”
武延秀笑得疯狂恣意,
“主人,小的以为,当谨慎一些”姜隆眉头蹙起,“那上官婉儿与权策似是暗通款曲,在宫内为他臂助,他此番撕下上官婉儿名条,怕也是不欲牵连过甚,贸然施为,恐为权策所忌”
“哼哼,混账,我非他僚属,快意便罢,还要顾及那许多不成?”武延秀怒声呵斥。
“就是,你的计策便是计策,主人便不能设计?端的无礼”源乾趁机落井下石。
姜隆躬身垂首,缄口不言。
武延秀瞪了源乾一眼,平息了怒气,笑吟吟地道,“相信我,权策清高,不爱荤腥之物,即便在宫中有心仪之人,断不可能是上官婉儿”
他眼前闪过权泷和武崇敏的接风宴上,权策与谢瑶环两双亮晶晶的眼睛,还有权策连夜赶赴虞山的消息,心中哂然,“你也只是个凡夫俗子,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