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详情,葛御史素来清正,想必事出有因”上官婉儿极快地恢复了从容,淡淡一句,撒手便将崔湜抛弃,毫不留情。
殿中的崔湜面如金纸,行尸走肉一般走到殿中,就要跪地认罪。
“臣不以为然”却有人抢在了他牵头,地官侍郎陆象先声如洪钟,“崔郎中出身世家豪族,爱惜羽毛甚于性命,何以会贪图财货,伤及声名?臣以为此事当另有乾坤,当详加查探,证据确凿方能论定”
武后脸色微沉,“众卿可有异议?”
朝臣齐齐默然,同时得罪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的异议,即便有,也不当说,葛绘列坐在御座左侧,众官侧目看他,却见他如同老僧入定,不言不动,仿佛刚才点名道姓的弹劾与他无关一般。
武后拂袖而起,“罢了,也不必急于查探,此事留存过档,待议”
她自问对朝政洞若观火,却并未看清今日之事,权策出招报复,上官婉儿猝不及防,为何太平会搅入其中?暂时使出拖字诀,不做处断。
“诸卿可还有奏?”武后不耐烦状明显,稍有眼色的,都不会接着聒噪,夏官侍郎王逑事有眼色的,却是形格势禁,不得不上奏,事实上,他要奏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应当率先禀奏才是,“臣启陛下,新安县焰火军驻地,日前突发营啸,将佐弹压得力,仅有数人受伤,无人死亡,然校尉、副尉等数十人联名投诉都尉武延基,认定其督管无方,一味压制,请陛下主持公道”
“混账,如此大事,为何拖延至此时?”武后登时大怒,本就郁结的火气倾泻而下,“左右,与我将这坏我朝政的奸贼拿下,移送至御史台讯问,来卿,休得轻饶了他”
来俊臣匆匆出列领旨,摆手招呼两个殿内千牛将王逑倒拖出殿,他瞟了宰相班第二位的武承嗣一眼,见他面沉如水,眉宇如刀,心中有数,这厮的小命,势必要收了走才好。
王逑未曾想一念之差,竟会惹出武后雷霆之怒,万念俱灰,随着千牛拖动,腿脚下浸出一串焦黄的水迹。
武后见状,嫌恶之心难忍,怒气更胜,这一次,却是撒向了不在朝中的武延基,“武延基年逾二十,比权策年长两岁,权策为朕东征北伐西讨,所向披靡,文治武功,为朝野所称许,他却好,凭借血脉得任重官,竟无能至此?为祸至此?”
“陛下,延基无能,臣请陛下罢黜其职,永不叙用”武承嗣当爹的,一溜小跑来到殿中,跪地叩头,“但请陛下切莫气怒,若凤体有损,臣父子百死莫赎”
武后不怒反笑,自她发落权泷,这是她第三次听到这个处分,活像是在嘲讽于她,拿起御案上的砚台,照准了武承嗣,奋力抛掷而下,“混账东西,将朕的军,朕这便准了你,为平军中怨气,令侯思止前去焰火军大营,将武延基当众责罚二十军棍,押解回京”
砚台偏了一些,没有砸到武承嗣,却吓得他不轻,连连叩头请罪。
武后哪里耐烦,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