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令人将两个小的带去后院,陪他们坐了一会儿,武崇行脑袋耷拉着,不吭声,挨了武崇敏一脚,挪步出来躬身认错,权策倒是没有深责的意思,“生在权贵之家,好逸恶劳并非大事,只是你年岁还小,不可放任,若积成恶习,怕会酿成祸患”
武崇行将脑袋瓜不停点,态度倒是端正得紧,见权策歇了话头,马上凑上前,“大兄,崇行也想要做些事情,李家兄长在宫中行走办差,很是劳碌,崇行愿充作随从,襄助一二”
权策稍作犹疑,便松口应下,“我书信一封与你,你自去拜访李笊,听他安排”
武崇行登时欢天喜地,八九岁半大孩童,许是惦记着宫中繁华体面,浑然不知那里头,恰是世间最险恶污浊之处。
约莫一炷香,后院有人通传,权策便带上众人一道去向义阳公主请安。
有芙蕖照料,权策安抚,义阳公主已然从权泷骤然获罪的惊恐中脱离出来,神色言行不见异样之处,见后辈子侄成行前来请安,面上一团团喜气,拢了最小的薛崇简在怀里,与他们家长里短的叙话,薛崇简与权竺,薛嫘和权箩年岁相仿,都是烂漫年纪,打闹在一起,很是热闹了一番,义阳公主欢喜不已,留用了午膳才放人,薛崇简和薛嫘小兄妹俩留在义阳公主府中小住。
出了后院,权策邀请表兄弟们一道品茶,品的自然是炒制的茶叶,他仍是不死心,武后高攀不起,非要再找个品茶的知音不可,可惜,他又失望了,王晖年纪大,不置可否,薛崇胤和武崇敏都直咧嘴,连声道难喝。
午后几人去了高安公主府上,去的却是不巧,高安公主正在气咻咻地生着闷气,却原来是今早王勖又口称病重,各处疼痛得了不得,不停打滚儿呻吟,折腾了一个上午,医生们却仍是给出一致的结论,他没病,王勖暴躁起来,揪着医生追打,身轻如燕,何曾有半点病态,直将高安公主气了个半死。
“大郎,你这姨父这般作妖折腾,真真不要了面皮”高安公主见了众人,听闻他们要给王勖请安,登时老大不赞同,“莫要去,他见有人认真,更要越发张狂起来”
权策微微蹙眉,卜月的香只会让他头脑昏沉嗜睡,哪里会痛得打起滚儿来,不放心之下,权策更要亲眼去看看,“气怒伤身,姨母且安坐,待孩儿前去看看,稍后便回”
将气头上的高安公主劝住,也不要王晖随从,权策独自一人去见了王勖,进门与他直直对视不久,王勖便移开目光,要逐客,权策心下了然,王勖装疯卖傻,怕还是存了借机弄点儿什么动静出来的心思。
“姨父,祸福无门,惟人自召,顺势而为,乃英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是自寻死路”王勖冥顽不灵,权策已然没有心力再由他任性,开口揭破,“这几年,你遭的恶事已然不少,莫非真以为上头龙椅上坐的是笑口常开佛陀,能包容你三生三世?”
王勖闪烁的眸光顿时定住,闭上眼,叹息一声,“我要歇了,大郎去吧”
权策微微笑,“姨父,凡事想开,便境界不同,能吃能睡,未尝不是福分”
王勖神色不动,一片祥和,不片刻,便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