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真的,高安公主最疼爱的权策越来越繁忙,甚少陪伴家人,权竺长得虽不似权策那般俊雅,却性子醇厚,颇能暖人心肠,一腔疼爱便全都移到了权竺身上。
武后微微意外,嗔了有些尴尬的义阳公主一眼,“然后是谁?”
权竺掰着手指头,嘟着嘴巴,开始一一列举,“然后是母亲,再然后是,是表嫂,然后是,是千金姨母,千金姨母跟我们一道来的,说是没有爵位,不能挨着我们坐……”
武后含笑听着,抬眼望四下里望,早有眉眼通透的宫人将千金公主请了出来,她的席次已然靠近大殿门,身着靛蓝衣裙,妆容淡淡,静静站着,迥异于以往,“也罢,你也有心了,晓得看顾小的,朕的轮台侯开口一场,朕便饶了你一遭,有司记下,即日,复千金公主爵位”
“女儿叩谢陛下恩典”千金公主跪地谢恩,有些熏熏然,她疼爱权竺,是为了更亲近权策,哪里料得到还有这番机缘。
武后是当然的中心,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着,这一来一往的互动,不免落在宴席众人眼中,不少视线看向窝在武后怀中的权竺,颇觉难以消化。
童言稚语,一言定人荣辱,比他哥哥厉害多了。
座中,恼了高安公主的驸马王勖,他实在弄不明白,同出一支,为何差距会这么大,权策挥手风云起也就罢了,有本事,权竺这么个小不点,蒙学还没结束,竟也得了武后欢心,偏家里人都胳膊肘往外拐,看自家儿子那咧着嘴笑的模样,心中狠狠骂了声孽畜。
他这几日很是不顺,联络李隆基楚王府的原幕僚,却都是散兵游勇,不敢动作,试图借着儿媳妇的关系借上李笊的力,却没看出来,憨厚朴实的李笊,竟是个胆小鬼,任你说什么,左不敢右不敢的,堵得人吐血。
还是用钱帛开道,好悬与东宫中人联络上了关系。
“不闹点儿动静出来,你们怕不晓得马王爷有三只眼”王勖埋下头,咬了咬腮帮子。
陶光园旁,瑶光殿,配殿的一间厢房,方圆不过一丈,暗不见天日。
谢瑶环带着一群孔武有力的太监来到此地,看着里头那两个曾经高贵无比的妇人,皇嗣妃刘氏,德妃窦氏。
她们都被捆绑着,口中塞着破布团,一个月的磋磨,两个珠圆玉润的丰腴妇人,已经瘦弱得脱了形。
“二位殿下,一路好走”谢瑶环呢喃了一句。
转过身,那些太监用白绫将两个妇人缢死,装入一个巨大的木箱,木箱里头铺着一层石头,非常沉重,五六个人抬着一个箱子,顺着汉白玉的石梯,投入九州池中,沉入水底。
波光粼粼,世间再无二妃踪迹。
谢瑶环打赏了太监们一些钱帛,挥手令他们散去,夜风吹拂,微微冷,她抱紧了自己,仰面看着西南方向的星辰,清冷的眼中,溢出一丝柔弱和委屈。
中秋之夜,宫中有太监趁乱脱逃,计有一十三人,秋官衙门发下海捕文书,晓谕地方严加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