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李素节的伤情愈发沉重,昨日还能进些流食,睁眼见人,偶尔说几句胡话,今日却已经昏迷不醒了。
一群群医生来了又走,都是束手无策,连个药方都不敢出。
“情形如何?可能出方子?”李素节的长子李璟在病房外拦住医生追问,那医生却只晓得摇摆花白的头颅,一个字都不肯说。
李璟年有二十余,已成婚,无爵位封赏,也未开府,这几日日夜侍疾,熬得形销骨立,双眼血红,见医生作态,忧惧交加,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以手捂脸,无声饮泣。
正殿里的官员们远远瞧见,相顾无言,气氛悲伤,药石无效,回天无力,只有等着朝廷的处罚了,亲王在属地遇刺身亡,这里所有人都脱不得干系,何况李素节是个清净省心的,并未给地方找什么麻烦,悲伤之意,除了应景,也有几分真心。
这时,门房管事急匆匆冲进来,语无伦次,“门外,有两个老头儿,说是看病的,说是神都来的”
“医生?速速有请,速速有请”李璟原地弹跳起来,听到看病的,就无比兴奋,哪里来的什么的,根本就不在意。
来者是两个鹤发童颜的老医生,面色红润,健步如飞,风尘仆仆,蓬头垢面,虽做了些掩饰,但焦灼惶急之意难掩,进门之后,快步直奔李素节卧房,开口就要求所有人都出去。
李璟虽然不解,仍是顺从,将仆役下人还有几位姨娘都请了出去,自己在门外来回走动,以拳击掌,眼巴巴看着卧房里头。
见事有转机,州县官员们也自发聚拢过来,卧房那扇门上,凝注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个多时辰,如同过了一年多。
“嘎吱”门开。
一个医生已然脱力,满脸大汗,嘴唇干结,全身软成一团,另一个却是没有疲累迹象,架着那医生的双臂,走出门来。
“毒素蔓延已然遏制,豫王暂无性命之忧,却无法根除,还须另请高明”脱力的医生干巴巴说了这句,便没了力气,靠在同伴身上大喘气。
“谢过医生大恩,谢过医生大恩”李璟噗通跪倒,连连叩头,“来人,快些,送医生去客院休息”
草草安排了,李璟又转身对官员们道,“父王侥幸脱险,如今谷州上下无力,后续恐只有求朝廷御医,李璟微末,无能上达天听,还请诸位父母官,代为请旨”
谷州刺史思量片刻,点头应允,一干人等悬心落地,告辞离去,只留下渑池县丞守在王府,方便随时通消息。
如意元年六月十六,权策星夜兼程,快马加鞭三日,抵达渑池豫王府。
他仰头看了王府的门楣,未曾见到白色布幛,心下稍安。
“请通传,义阳公主府权策奉旨来探望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