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府中积威深重,混乱顿时止住,只有被火烧伤的仆役哼哼有声,府邸东北角火舌飞舞,飞快向四周蔓延,染红了半边天。
“殿下,府中马厩起火,火势猛烈,将宅邸四周的民宅全都引燃了,马厩中的马匹受惊,四处奔逃,火烧死,马踩死不少平民”府中的管事急慌慌前来禀报,他的眉毛头发都被火燎了,身上有大片大片的脏污,形容狼狈。
“速速救火,报官”李隆基心头一紧,这火太蹊跷了,楚王府兴建较晚,无法在一个坊市里建成,横跨两个坊市,门脸在贵人聚居的清化坊,马厩却遥遥甩了出去,紧挨着一片贫民区,火烧马踩,不知会有多少冤魂殒命。
司马承祯在后,听了管事的奏报,看着窗外红彤彤的天际,一阵阵无力。
晚矣。
裴匪躬在后头,恨恨地跺跺脚,“这必是权策那厮的奸谋,我这便设法入宫谒见皇嗣”
司马承祯听得一阵阵脑仁疼痛,“非常时期,务必小心从事,皇嗣那里人多眼杂,不宜过多搅扰,极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道长多心了,我自有处断”裴匪躬冷声打断,不听他提点,与李隆基行礼道别,拎着衣摆,快步跑了出去。
南市,李隆基的外祖母,皇嗣德妃的生母庞氏,乘着马车转入她惯熟的专营名贵奢侈物品的街道,身边几个年轻妇人,都是些官员家的家眷,整日里陪着她四处逛悠,间或为她付账,说话都好听着,哄得她开怀不已。
这条街上的店面都有些档次,知道尊卑,除了那家紫檀家具不识趣之外,旁的店家,待她无不是捧着哄着,时不时就有人免了账单,得了不少便宜,她有些上瘾了,每日里不来转上几遭,便浑身难受。
“老太太,这绸缎可是华美,混织了羊绒,染色也是沉稳大气的,又是丝滑爽利,又能贴身保暖,可不正适合老太太穿用么?”
“嗯,收下收下”
“老太太,这羊毛毯可是波斯来的,金贵得紧,正衬着您老人家的身份”
“嗯,收下收下”
……
庞氏笑出一脸的褶子,见牙不见眼,马车里都快要堆不下了,她愣是一文钱没有往外掏,痛快得了不得。
转悠到天色擦黑,车马要转道离开,却走不动了,外头堵着一大群商贾打扮的人,嚷嚷着要货物钱。
马车旁的护卫们连撞带打,将这群人拦开,隔着车帘禀报了情形。
庞氏骄横惯了,听了顿时不乐意了,眼见车中陪坐的妇人们脸上都有戏谑之意,老脸上更是过不去,冷哼一声,“谁欠他家货物钱?老身的东西要么是后辈们买的,要么是店家自送的,哪有欠钱事体?都是些腌臜的破落户,赶走了算”
护卫们得令,更是胆气壮,抡圆了胳膊,捞起趁手的家伙事儿,一路走一路暴打,硬生生打翻一路,庞氏的车马顺利脱开重围。
后面地上,却有个身体弱点儿的商贾,口中流着黑血,气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