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五更,又是一日破晓。
红罗帐中,玉臂横陈,香气袭人,武延义将整个身体揉进如水般的温香软玉中,惬意地拱了拱,眼睛突地睁开,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九,距离观兵仪式仅剩最后两日。
“郎君”怜子娇慵地一声呼唤,一身粉腻将他包裹起来,瞬间消解了起身的欲望,一双蒲扇大手上下摸索,无所不至。
几声甜腻腻的娇呼声响起,纯子和怜子像两条美人蛇,随着他的双手起舞,挨的紧紧的,锦被下的温度迅速升高。
武延义起了兴,撑起上半身,就待剑及履及,眼睛不经意扫过床头,眼睛一突,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欲望的火苗儿青烟袅袅,软掉了,以莫大的毅力推开纯子怜子姐妹,光溜溜下床,“发什么傻,还不快些服侍我更衣,爷们儿是要做大事的人,才不会做沉湎床笫之欢的荒唐事”
两个女人裹着轻纱,起身为他穿戴戎装盔甲,这一身甲胄都是纯铜打造,极为沉重,乍穿戴上身,武延义未曾撑住,腿弯弯了一下,使劲儿绷直身体,肌肉阵阵酸痛,他强忍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床头上的稻草小人,身上扎满了银针,头上贴着白纸,上面写着权策两个字。
浑然未曾察觉,他的头盔是纯子单手取来,盔甲拎在怜子手中,轻若无物。
“哼,等着瞧”武延义冲着稻草人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出门去了。
纯子和怜子对视一眼,齐齐轻蔑一笑,抢上前将那张写着权策名字的纸条取下,放在灯火上烧毁,余下的灰烬细细敛起。
赫然,下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的名字,是武延义。
两女不急着穿衣,先去沐浴熏香,花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从浴室出来,满身芳香四溢,穿上锦衣华服,枯坐对望,气息沉凝如山,清冷如冰,非但丝毫不见往日妖娆气息,竟似连生气都欠奉。
“啪嗒”
一块小石头,从窗外丢了进来,落在古朴的桌案上,骨碌碌滚动不停,滚到桌案尽头,落在纯子的手心里。
纯子握指成拳,攥着小石头,沉默了许久,怜子呆呆地望着她的手,也未曾说话。
待得手指发麻,纯子才将小石头捏碎,取出一小卷纸,上面写着几个小字。
“凤凰于归,玉为之碎,安息”
无论怎么看,这一行字的意头都不怎么吉利,纯子和怜子对视一眼,绽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渐渐冒出泪花,沉默着进了房间,她们要再换身衣服。
傍晚时分,东都下起了鹅毛大雪,饶是武延义有意拼命,老天不配合,他也没甚办法,提早打道回府休息。
前脚进门,后脚就有门房来通报,长安来人。
来的还是他必须大开中门,恭敬迎接的人,他指的是春官尚书武三思,女官谢瑶环算半个,至于面目可憎的权策,不给他吃闭门羹都是爷们儿修养好。
正堂大厅,众人叙礼完毕,侍女袅娜而至,奉上香茗。
饶是有重任在肩,武三思也忍不住偷眼多瞧了几眼,武延义身边伺候的,是对双生子,颜色绝佳,媚骨天成,正是床上恩物。
“叔父,远道而来,可是来监督侄儿练兵的?”武延义心中老大不爽利,开口提及正事,“这些时日,侄儿可未曾闲着,重骑兵已入正轨,队形阵列无不熟稔,今日下午,侄儿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遭,除却少少瑕疵,已能上阵”
说起重骑兵,武延义眉飞色舞,这当中虽有外人助力,到底是他一手一脚打磨出来的,亲眼见千余骑兵在他挥斥间进退行止,其中快活,与床榻上左拥右抱绝色佳人不相上下。
“咳咳”武三思瞄了一眼门外站着的六十余名护卫,有他的,有权策的,更多是谢瑶环的,因为要统兵,不可能只身一人进军营,武后从羽林卫里拨了三十人给她,充当亲兵,但这些绣花枕头是不值得信任的,武三思更相信自己和权策的护卫,站起身,背着手走到门口,“贤侄这几日演兵功劳卓着,天后和朝廷必有褒奖……”
“哈哈,多谢叔父,只要能镇住斛瑟罗那狼崽子,侄儿也算没有白忙活一场”武延义插言打断,颇为得意,畅想未来,豪情万丈,“日后这重骑兵要扩编,要移镇,到北庭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到剑南道,哪里不服,就去哪里”
“咳咳”武三思看了眼权策,又看了眼谢瑶环,两人都是面带微笑,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得出头到底,“贤侄所说极是,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扬名立万……”
武延义听话听音,勃然作色,“叔父这是什么意思?叔父已然高居庙堂,紫袍加身,还要觊觎侄儿这点心血不成?”
“休得放肆”武三思声色俱厉,戟指武延义,“你的心血?马匹府兵甲胄,哪样不是朝廷的?莫非你还想拥兵自重,占山为王?”
“你,你……”武延义气怒攻心,脸涨成猪肝色。
权策这时候起身打圆场,满口都是大道理,“武将军莫要动怒,都是为了朝堂大局,进退得失,不能局限一时一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未可知啊”
武延义见到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浓郁的怒气和被压迫感难以自制,颤巍巍的手指头轮番指着两人,“苍天无眼,畜生,你们都是畜生,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