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带人捧着数十个漆盘的奏折回来,伺候武后批阅奏折,太平公主坐听了一会儿,就失去了耐性,起身去了内室,宫女在御医指导下,已经为权策全身擦洗,清洁包扎了伤口,从里到外换了衣服,身如润玉,锦绣满身,恢复了贵公子本来面目。
太平公主让宫女退下,歪着头上下打量他,嘀咕了声,“这才像个样子”
权策的手微微抖了抖,太平公主迟疑着伸手去握住,权策顺势用力一拉,将她拉着歪倒在床榻上,埋头在她胸前,口中不停呼唤,“姨母,姨母”
太平公主微微一愕,旋即侧身坐稳,抱着他的头,幽幽一叹,皇家近支,小一辈子孙渐多,权策年齿仅次于王晖,是第二大的,也是最有出息的,可惜,摊上个不省心的父亲,遭到的磋磨也最多,细细算来,这外甥儿不过才16岁。
念及他与自己的缘分,太平公主倒有几分真心疼爱。
过了好一会儿,太平公主将他放回榻上,走了出去。
日落时分,权策清醒过来,宫女伺候着用了一碗参汤,一盅鹿血羹,恢复了些许精神,出内室拜见武后。
“罪臣……”
“罢了,不用跪了,去那边坐着”武后运笔如飞,堆积如山的奏疏,已然没剩多少了,随意翻看了几份,都是琐碎杂事,索性交给上官婉儿处置。
“世人只知道你文采了得,练兵也有独到之处,怕是甚少有人知晓,你竟还有几分谋算天分”武后声音平和,就像在闲话家常,“朕很好奇,你的人手,从何处得来?”
“回天后,世叔,武攸暨侍郎与臣投契,见臣手头紧张,便赠了些生意干股,臣便用这些钱招揽了些城狐社鼠”权策真假参半。
“哼,朕问你,因你之故,死伤这许多人,心中可有愧疚?”武后眼睛紧盯着他。
权策嘴唇哆嗦了下,叩首道,“臣有愧于人,无愧于心”
武后面上神采大放,仰天哈哈大笑,“便是如此了,但教问心无愧,便是杀尽世间人,又如何?”
权策垂首咽口唾沫,天知道,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刀下亡魂,各有取死之道。
武后似是得了大解脱,笑吟吟走上前来,和颜悦色,“既是要做蜡烛生意,朕可令市舶司安排,助你另开商路,此路朕赐予你,非你家人”
“谢天后”权策拜谢。
“唔,千骑朕交给武延义统带,你还是做回文官吧,鸿胪寺少卿如何?”武后继续加恩,鸿胪寺主管对外事务,恰巧可以看顾他的蜡烛商路。
权策口中称谢,心神不定,凡人礼下于人,尚有所求,何况武后一国主宰。
“朕有一桩事,交给你去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