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带头,街上的女人们也起了兴致,纷纷从篮子里掏出东西,劈头盖脸砸将上来,水果居多,也有五谷杂粮,甚至菜蔬鸡子。
“让开,让开,休得放肆”沙吒符惊惶大呼,却毫无用处,人流越聚越多,男人们也开始上手,他们就不像女人那么温柔小意,扔东西的疯狂模样,与当日踏歌欢堂子里,狎妓的士大夫们狂扔彩绸的模样一般无二,大唐的人来疯气质,倒是上下一致。
权策狼狈不堪,这是一场关乎性命的戏,上半场武后、佛家、道家已经完美谢幕,下半场也不能出现丝毫差池,咬着牙根,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眼眶、嘴角被砸得片片乌青。
沙吒符大急,命令轿夫将滑竿儿放下,五人站成一圈,将权策护在当中,叮叮咚咚,一个个被砸的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此地不远,有很多双眼睛,看着这场猝然而起的闹剧。
“供奉,我们当如何?”这人全身漆黑,只有一双眼在外,有些不忍之色。
供奉瞟了他一眼,冷眼旁观,毫无表示。
“东都千牛在此,统统让开”一声响亮大喝,声震长街,郑重率领一彪千牛卫备身以血肉之身开路,费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人群中央,不成人形的主仆六人。
“将军”郑重虎扑而上,看到权策鼻青脸肿,面无血色的惨淡模样,双膝一软,轰然跪地。
他听到传闻,权策呕血濒死,将信将疑,权策又以渡厄为名,闭关白马寺,见不到面,如今一见,恍若隔世,悲从中来,竟伏于权策膝盖之上,呜咽不止。
权策心生暖意,扯了扯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干干地挤出两个字,“回府”
郑重返过身,将他背在背上,迈开大步,穿过人海,稳稳前行。
“供奉,东都千牛威名赫赫,他们为何不拔刀?”黑衣人不解。
供奉未曾搭理,懒懒摆手,“跟上去”
他已然没了兴致,无论真假,权策做到这个份儿上,假的也是真的,其人行事水泼不进,跟也是白跟,口中喃喃自语,“若真,你是大忠,若假,你是大伪”
供奉嘴角蓦地扬了扬,东都千牛,却是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