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诊断,平叛主帅张光辅全身多处挫伤,腰间椎骨突出,面部鼻梁粉碎,已经毁容,人处在昏迷状态,无法发号施令。
变故突然,美男尚书岑长倩暂代主帅职务,召集中军文武集议,讨论该如何交代此事。
中军大帐护卫作为目击者作证,罪魁祸首是醉酒的校尉,权策将军试图阻拦未果,胳膊肘打出的最后一击应是无意识行为。
岑长倩在坐榻上盘坐着,神情极其不耐,“既如此,便将肇事校尉捕拿,具名上奏,请天后圣裁”
“岑尚书,本将不以为然,权将军虽是无意,却也是闹事者之一,军中聚众饮酒,也是一桩罪过,恐怕不能含糊其事,将罪责全部推给区区校尉,难平悠悠众口,也无法取信于朝堂,请诸位三思”麹崇裕面色古井无波,眼底掠过一道精光。
转过身,向他下手坐着的权策拱手,“权将军,功是功,过是过,本将心直口快,还望莫怪”
权策拱手回礼,心中冷笑,你若是心直口快,就没有心机叵测之人,“麹将军说的是,末将放荡,行事荒唐,伤及主帅,惭愧无地,无颜居功首位,郭厂镇截杀李规偏师,斩将夺旗者,乃是范阳卢炯,先登汝阳,首破城门者,乃是荥阳郑重,末将尸位素餐,实无颜冒领功劳”
范阳卢?荥阳郑?麹崇裕脸色阴晦,粗眉横起,“权将军部将果然都是英豪,均应在功勋册中提上一笔,首功一事,确应重新计较”想用两个世家子占了首功,他们还不够格,提上一笔足够打发了。
“不必这许多麻烦”岑长倩的脸色比麹崇裕更阴沉,快刀斩乱麻,“权将军引咎辞让,首功便归于东都千牛卫全体,内中次序,郑重为首,卢炯居次,权将军退居三席”
狭长的眸子在麹崇裕脸上划过,“诸位将军也不须心急,日后,有的是你们领军作战的时候”
权策心中咯噔一下,这话似有深意,哪里又起战事了?
麹崇裕不便再说,眼神一瞟,左武卫有个中郎将反对,“岑尚书,功劳排序,从未有以人多取胜的道理,我等以为,既然权将军不称首功,则应由次功麹将军递补”
“正该如此,平叛之后,相爷指挥斩草除根,麹将军功绩卓着,斩首数万,理应首功”
岑长倩冷笑不语。
文官那边,有了反应,狄仁杰愤然,“岑尚书,下官汴州刺史狄仁杰及四州刺史有意联合弹劾凤阁侍郎张光辅以主帅之便,聚敛无度,滥施淫威,杀戮无辜,用兵失当,徒令我军损失惨重,其祸不下于李贞,不知尚书意下?”
一席话把大帐里数个火盆的热度压下,众将各自盘算,正堂换了主事人,风向似乎要变?
“张相行事,有过失之处,然当此之时,不便弹劾”岑长倩犹豫了下,还是否了,他也跟张光辅不对付,但人家刚受伤卧床,紧跟着就弹劾,人情所不能容。
岑长倩挥挥袍袖起身,边大声说话,边往大帐外头走,“诸位将军,平叛事毕,至于醉殴主帅和功劳次序,相争不下,本尚书原本上呈,恭请天后圣裁,传我军令,大军二日内集结完毕,待天后允准,即刻班师回朝”
话说完,人也已经不见。
“权将军,还敢再来醉卧三万场乎?”狄仁杰朗声打趣,拿掉悬在州郡百姓头上的屠刀,他心情舒畅,不管权策殴打张光辅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万分领情,这个小将军,不只是仁人志士,更是个大大妙人。
“太守休要取笑,小将头功旁落,又成待罪之身,心中郁郁不乐,若果然想不开,再醉打你这汴州刺史,怕要大事不妙”权策出了口腌臜气,心情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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