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饶命,相爷饶命”羽林卫郎将磕头如捣蒜,他率领一千余兵马抵挡李规数百偏师,轻率大意,立功心切,遭敌军诱骗,轻骑追逐,敌军分散成小队,潜入漕运粮仓纵火,慌乱中回师营救,又被敌人趁机掩杀,死伤惨重,漕运粮仓经扑救抢运,救出来不足五成。
“推出去,斩”张光辅不留情面,滚圆的身躯原地跳起,扔下火签,帐中护卫架起羽林郎将拖到外面,只听得一声惨叫,首级传入中军各部。
张光辅坐立不安,他豁出去自身安危,对北衙羽林卫寄予厚望,让他们去立功,让千牛卫去送死,不料结果反转,千牛卫百人把敌军主力歼灭,敌酋授首,羽林卫大败亏输,闹得个里面不是人。
铺开案卷,开始写请罪奏疏,写不了几句,心浮气躁,唤来幕僚代笔,心中戾气大盛,要消弭这次失误,平叛须得再轰轰烈烈一些才行。
“报,禀报相爷,麹大将军军报,左武卫诸军已完成汝阳合围,恭请相爷移驾前往,坐镇指挥”
“甚好,传令中军,立刻拔营,请权将军与我同乘”张光辅喜形于色,这是惯例,最后一击请主帅指挥,坐享大功。
“将军的腿伤好些了否?”
“已经不碍了,多谢相爷关怀”
“军中伤亡如何?”
“死伤十八人,多谢相爷关怀”
张光辅的马车上,他一路嘘寒问暖,权策虚与委蛇,两人倒是亲近了许多。
“哎,都是忠勇壮士,你休要这许多客套,说起来,将军于我有救命大恩,麾下千牛卫以一当十,令人刮目相看”张光辅这话出自真心,长安千牛卫是公认的绣花枕头,东都千牛卫应当比绣花枕头还不如才是,岂料战阵之上如此凶猛,一夜覆灭李规全军。
“都是天后洪福,相爷指挥得当,末将侥幸”权策心境不乐,还要在这里逢迎拍马,郁闷难言,张光辅以为是初识战阵之故,宽慰有加。
到得城下,张光辅视察各军,见汝阳城围困如铁桶,甚是满意,大大夸赞了麹崇裕。
权策目见耳闻,尽是凄凉,汝阳周遭已经一片狼藉,残垣断壁,血流成河,走不了几步,就是一堆堆的尸首,普通百姓打扮的,比军士打扮的,要多出数倍不止。
他亲眼看见一个折冲都尉,策马长枪,将一个幸存幼儿刺穿,挥舞取乐,幼儿没有立刻死去,稚嫩的惨叫声持续了半柱香,血流尽而死。
权策怒从心头起,手中弓弩失手,一只羽箭直飞过去,自左边太阳穴入,右边太阳穴出,那都尉当场气绝。
部属大惊,数百人渐渐围拢,“你们是何人?胆敢袭杀我们都尉”
“东都千牛卫”千牛卫众骑夷然不惧,策马压上,陌刀上血迹斑斑,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突然闻报,汝阳城西门有小股兵马出来抢粮,张光辅下令诸军并力绞杀。
军将们趁机转向,吆喝连连,绕开千牛卫,往西门杀奔过去,有那么一瞬间,权策甚至想下令从后方掩杀这帮畜生。
“将军,我们怎么办?”卢炯手臂上缠着绷带。
“道不同,他们向西,我们向东”权策懒懒挥手,率领众人向相反方向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