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之嗔道:“我和你姐夫之间,难免一分君臣间的顾忌谨慎,可你们两个,瞎客气什么?你来问我,难道不该问扶意去?”
祝镕一脸严肃:“怕她失望,什么都要她亲自安排做主,什么都要她自己费心。家里上上下下,连同纪州岳父家,一刻不得闲,我总想自己,能让她也有的依靠。”
涵之笑道:“扶意可不是你想象的这样,罢了,这话你和我也说不上,回去问你媳妇。至于去纪州的事,我会和皇上商量,你们想去就去,不想去了,就继续在京城当差。”
祝镕道:“没想到,事情转折得这么快,平日里我有密函,都是随手销毁,大长公主为何藏了那么多年的账目,这不是上赶着等人抓他们。”
涵之说:“不被发现,就没人抓,你看牵扯那么多的人,若没有账目如何分赃,如何逐年加重金额?走上这条不归路了,比起被朝廷抓,他们更怕自己在利益中少拿一分钱。”
这些话,当夜里回家,扶意疑惑地问起时,祝镕学着大姐姐说的,同样向妻子做了解释。
惹来扶意满眼钦佩:“还是你知道的多。”
祝镕留了个心机,没说自己也是现学的,心安理得地享受来自妻子的崇拜。
“后续的惩处,且要拖上几个月才会有结果。”祝镕道,“如今秦太尉总领此事,算是皇上昭告朝臣自己对他的信任,但他有自己的手下亲信,我和闵延仕插不了手,也不打算多管。”
扶意正在镜台前,涂抹润肤的香膏,说道:“大姐姐见你,是说去纪州的事儿吧,如今你官复原职,也就谈不上什么贬谪了是吗?”
祝镕说:“王爷的回函,就快到了,不如等收到王爷的信,我们再做决定。”
扶意回眸笑道:“京城若有走不开的事,那就先留下,但要一时半刻用不上你办大事,就当送我回娘家省亲,我们去纪州避暑可好。”
祝镕心口一松,果然,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扶意,大姐姐说得对,妻子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扶意兴冲冲地说:“这下再去纪州,心情可不一样了,我还想着,奶奶若是愿意走动,带她老人家一起去避暑。可我不得不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囚车之后,比去年我刚来时,差得多了,也就外人冷不丁瞧一眼觉着还好。”
祝镕说:“你和奶奶商量,她之前说要去纪州,可不是对爹娘的客套话,我们家老太太,若非为了家族,也是不愿困在这大宅里的。但明日,我要先去见我爹,再两天,就过端午了。”
扶意道:“我和你一起去,过节了,总该给父亲磕个头。”
祝镕好生道:“不必,扶意,从今往后我爹的事儿,都不用你费心,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恩怨。”
扶意便不做勉强:“见了父亲,一定好好说话,这次的事也能和他谈谈,顺便旁敲侧击地告诉他,只要他死心,不再搀和进朝政与皇权,是可以重新获得自由的。”
祝镕不禁笑道:“给你霸气的,全天下敢支配公爹人生的儿媳妇,你是头一个吧。”
“不然呢?”扶意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口,祝镕心头一热,搂住了扶意的腰肢,他们已经好些日子,没亲昵过了。
翌日,家人各自去忙碌,扶意如往常般,准时等在玉衡轩。
今日街上没有到处抓人的官兵,车马来时一路顺畅,秦影和前些日子一样,比妹妹们来得早。
进门后,恭恭敬敬向扶意行礼,打心眼里将扶意奉为师长,礼毕后才坐回自己的席位。
坐下,不自觉地看了眼平理的桌椅,上面的书本纸笔,还是一动不动。
“家里忙坏了吧,回头替我向太尉大人问安,请他保重身体。”扶意笑道,“这次论功行赏,你家哥哥也是大功一件。”
秦影笑道:“已经在家里显摆起来,反而被爷爷骂了一顿。”
扶意说:“这兄弟俩一样。”
“三嫂嫂……”可秦影渐渐收敛笑容,趁着妹妹们还没到,鼓起勇气说,“我想、我想端午之后,就不来府里上学了。”
扶意很是意外,目光扫过,见她桌下的手紧紧抓着衣衫,显然很紧张,便温和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秦影说:“家、家里会为我请先生,实在是每日往返耽误时辰,一整日在外顾不上家,我若在家里念书,能帮着料理些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