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坦率地笑道:“你嫂子跟前我可瞒不住。”
平理没法子,只能说:“嫂嫂总算为人可靠,说就说了吧。哥,皇上面前,关于和亲的事,还求你帮忙打听。”
祝镕低声问道:“你如今,不再为皇上秘密行事?”
平理一脸正经地说:“我答应我娘,不再穿夜行衣,再者如今大姐姐成了皇后,我们祝家是最大势力的外戚,还是离皇权远一些好,皇上未必再如从前那么信任我。”
祝镕心头一紧,到底是连年轻些的弟弟,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明白了朝廷的旦夕祸福,他能忍耐下来不吵着闹着去从军,已是为了这个家族,做出最大的牺牲。
祝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哥尽快给你消息。”
平理大喜:“还是三哥对我好。”
当这些话,经由祝镕原原本本转述给扶意听,夫妻俩的笑容都是一模一样,但扶意少不得担心:“今日秦影单独找皇后娘娘,说的,就是想要代替长公主去和亲。”
祝镕问:“当真?”
扶意点头:“大姐姐亲口告诉我,韵之也在一旁。”
祝镕不免替弟弟难过:“这怎么说的,那姑娘不是一心要反抗秦太尉?”
扶意道:“秦太尉虽苛刻,但能纡尊降贵来探望孙女,并松口妥协满足她的心愿,那孙女对祖父对家人的情感,自然更深一些,她有心为家族牺牲,还能有假吗?”
祝镕叹道:“但这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还是要看帝后如何挑选,我说句不合适的话,她的手烧成那样,已是出局了吧。”
扶意道:“可人家长得美,手上的疤痕早晚能淡去,大不了将来用戒指手链来遮挡,皇上和皇后若是中意,这根本就不算事儿。”
祝镕无奈地说:“那是没错了,秦太尉连教雍罗语的人,都为她预备好了。”
扶意说:“原本她的前程,与我们家无关,眼下最难的是,我们四哥儿有情,人家无意。”
祝镕苦笑:“那小子一辈子也算顺遂,这回挫折大了。”
西苑里,平理潦草地用了晚饭后,借口温习功课,就回了自己的卧房。
慧之端了茶水果子来,却见哥哥坐在书桌前出神,面前的书本一页没打开,封皮还是倒着放,她伸手把书摆正,翻开两页按平实,说道:“真是,装样子,也要装得像才好,哥……你又在想影儿姐姐了?”
“小点声。”平理猛地回过神,皱眉道,“别嚷嚷得爹娘知道。”
“平珍正闹腾,爹爹有事儿和门客商议,都忙着呢。”慧之拖来椅子,在书桌对面坐下,问道,“去太尉府,没遇上影儿姐姐吗?”
“遇见了……”平理长长一叹,“可惜,相见争如不见。”
慧之小心地问:“难道?”
平理瞪着妹妹,没好气地说:“你这小丫头,嘴里开过光吗,都被你说中了,那两颗棋子,她就是无意间先后找到了,顺便还给我。是我那两天挨打,心里不痛快,还以为她特地为了安抚我才……”
慧之撅着嘴,软软地问:“赖我吗?”
平理道:“若能赖你倒好了,赖不上你,我才没法子。”
慧之心疼地问:“哥,你真心喜欢影儿姐姐吗?”
平理点头,又摇头:“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三哥说成天想着算,就这么简单?”
慧之眼前一亮:“你告诉三哥啦?”
平理说:“被他逮个正着,我哪里有本事在他眼前藏心事,你看我脑袋还撞个大包。”
慧之赶紧跑来,仔细查看哥哥的伤口,埋怨道:“总是磕磕碰碰的,哥,将来你有了嫂嫂,也要人家三天两头为你担心吗,人家图什么呀?”
平理委屈地说:“那也要人家肯……嫁给我。”
最后三个字,平理说得毫无底气,把面前的书一通乱翻,摔在了桌上,站到窗前插着腰说:“女人,可真麻烦。”
慧之说:“告诉爹娘,让爹娘去提亲嘛,成不成的,你一个人瞎琢磨管什么用?”
平理摇头:“我最讨厌这样的事,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要在一起。哪怕不成,她好好的姑娘家,为何要牵扯上这些麻烦,被外人说三道四。”
只听下人敲门,说三公子来了,在前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