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三日,扶意也在家中足足休息了三天,随着月事渐淡,她的腹痛得以缓解,今日终于得到祝镕的允许,和韵之结伴来接自家的师兄弟们。
扶意本想和韵之在马车上等,可韵之就怕不够热闹,硬拉着她下车挤入人群里。
“伯父伯母呢?”这会子迷失在人群中,韵之踮着脚到处看,“怎么不见他们?”
“他们今天不来接人,但我几个师兄的爹娘在那里。”扶意往远处指,带着韵之挤过来。
很快,贡院大门开了,考生陆陆续续出来,看着家家户户殷切地迎接“希望”,韵之叹了声:“我大哥科考那年,我来接他的,三哥哥那年我没赶上,不然现在回想起来,还能记得闵延仕是什么模样。”
扶意笑道:“除此之外呢,闵延仕也算是过去常见的人之一吧。”
韵之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懊恼,怎么都记不太起来,明明也算是相熟的人。”
扶意说:“因为喜欢上的,是那日围场之后的闵延仕,过去他在眼里,自然是留不下什么印象。”
韵之很是服气:“有道理,这么一说,我可就释怀了。”
“这里,儿子……”边上,扶意师兄家的爹娘大声喊起来,扶意瞧见了,便也挥手,“师哥,我们在这里。”
众人汇合,挤出人群来坐马车,十年寒窗,从童试起一路过关斩将,只为今朝,且要回客栈好好吃一顿酒菜。
而从明天开始直到放榜,每个人都要为了殿试再做准备,四月初一放榜,殿试的日子,则定在了初五。
上马车前,韵之问扶意:“哪一个是蜀地来的施展?能被我家延仕念叨的,必定不俗吧。”
扶意一怔,怎么没见那个人。
“师哥,施公子没和们一道出来吗?”扶意上前问。
众人才想起这号人,四下看了看,有人指着远处说:“在那里。”
扶意踮起脚,便见疲倦虚弱的年轻人,垂首穿过人群,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便命家仆上前招呼,好把人带过来。
施展被人拉住时,十分茫然,顺着仆役指的方向看过来,看见马车下的言家女儿,眼中才霍然一亮。
“我家小姐请公子过去坐马车,一并回客栈,夫人已经张罗了酒水,为诸位公子庆贺。”言府的下人,还称呼扶意为小姐,施展便是更客气了,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们朝这里走来。
但扶意和韵之并没有等他,已经先上了马车,直到所有人返回客栈,施展才又在大堂里见到了扶意。
但扶意只顾着和爹娘说话,目光没落在他面上,之后带着韵之随母亲上楼去,言景山则走来施展的面前说道:“那一日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要弃考?我早听闻志气清高不愿入仕,果然是真的。”
施展躬身道:“学生有过,让您担心了。”
言景山说:“好在总算一切顺利,赶紧洗漱休息,这就开饭了,大家一起说说今届的考题,也好为殿试准备,我想必然榜上有名,能见天颜。”
施展深深作揖,并没有说什么,便独自上楼回客房去。
再等他下楼,扶意和韵之已经离去,纵然扶意自己不在乎与师兄弟们亲近,总还要顾忌韵之,当今世道下,可容不得女子随随便便在外与人同席享宴。
是日夜里,祝镕兄弟几个陆续回到家,平珞带着初雪和孩子们,在内院陪祖母用晚膳。
正说起闵延仕被皇帝钦点参与阅卷,今晚之后要离家数日,只见慧之一头闯进来,带着哭腔说:“奶奶,救救我哥,我爹要打死他了。”
老太太恼道:“他又闯什么祸了?”
初雪忙安抚老人家:“您别急,让平珞去瞧瞧。”
平珞已经出门了,带着慧之往西苑来,一路问清了缘故,原是有苦主告到衙门,状告几个纨绔子弟糟蹋了他们的田地,才出芽的庄稼毁了。
几个公子虽非朝廷官员,那也是贵族世家的公子,民告官向来困难重重,但京城府尹也没有包庇,私下派人知会,祝承哲得到消息忍了一整天,夜里一回家,就把平理拖到院子里打。
这会子平珞赶到,只见三婶婶抱着丈夫的腿苦苦哀求,平理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不知挨了多少鞭,已经快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