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想了想,试探着问长姐:“也就是说,这事儿在您这边,有商量的余地?”
涵之笑道:“你且看看家里,给不给你商量的余地,兄弟几个都非贪慕权贵之人,他们若真答应,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成全你们,你忍心吗?”
祝镕被说中了弱处,他如何能忍心。
涵之忽然皱眉,一手抵着额头,祝镕见状,便知姐姐旧疾发作,上前搀扶:“要不要宣太医?”
涵之摇头:“不必了,如今症状越来越浅,我只是自己太过小心。”
祝镕说:“若有不适,一定要尽早说明,不要怕事瞒着,耽误了病情。”
涵之缓过几分,道:“我不隐瞒,你们也不要张扬,眼下对我来说,没有比身体更重要的,我自然会保重,不必记挂。”
祝镕问:“娘娘,您在为皇嗣担忧吗?”
涵之摇头:“是为了实现心中期待的事,至于皇嗣,的确我在意,可并不愿强求。皇上说,倘若我与他命中无子,那就从皇族里培养优秀的孩子来继承江山,不是你说的吗,谁做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撑起这个天下。”
祝镕将茶水端给姐姐,说道:“您和皇上,王爷和王妃娘娘,都是为了天下大义才走这条路,我却执拗于皇嗣,胸怀眼界太狭隘。”
涵之欣慰地看着弟弟:“你还小呢,接下来你的考验和磨练才真正开始,镕儿,前路艰难,要自爱自重,要保持冷静。”
这一边,尧年暂居的宫殿里,宫女们都被她撵出去,扶意守着小火炉预备茶水,窗下美人榻上,美丽高贵的长公主,正捧着一大盒点心发呆。
水开了,扶意沏了普洱,摆在矮桌上一并端来,尧年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小心别烫着。”
扶意又搬来小杌子坐在尧年对面,笑道:“长公主,点心可分我一块?”
尧年递给她:“都拿去,他当我三岁小孩儿,这就够哄了?”
扶意说:“说实话,我觉着开疆不是哄您,是哄祝镕。为了这事儿,我家相公都快和他好兄弟决裂了,他这么表示一下,好让祝镕不骂他。”
尧年问道:“所以,他对祝镕也没个交代?”
扶意点头,将茶水递过来,说:“我想他,应该是只想对您说。”
尧年接过茶碗,猛地一口,烫得她全吐出来,更摔了茶碗。
宫女们听见动静赶来,忙着收拾,扶意搀扶郡主到一旁坐,已有宫人送来冰,好让长公主含着镇痛。
“那个,那个别动!”尧年突然站起来,一头冲过来,夺下了开疆送来的食盒。
吓得宫女们以为做错了大事,跪了一地,尧年又过意不去,挥手道:“没事了,你们退下吧,我和祝家少夫人有话说,我不叫你们,不必来伺候。”
待宫女们退下,扶意将食盒小心翼翼地收好,说道:“嘴烫了,这会儿可吃不了,留着慢慢吃。”
尧年叹一声:“据说,他被朝廷放了假?”
扶意应道:“是这么说,具体的还没细谈,下回见了面,我再来转达。”
尧年道:“他那天的表现,叫我爹我哥怎么信任他呢,他在禁军府怕是待不下去了。”
扶意想了想,大胆地问:“要不要我和祝镕安排一下,让他来见您一面?宫墙相隔,他有话也不能说,也许原本几句话能讲明白的事,越拖越成了心病。就算我能在中间传达,也怕词不达意,又或疏漏什么,曲解了你们的心意。”
尧年却是很谨慎:“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我哥做了皇帝,你家大姐姐成了皇后,祝家将来的势力,会遭全天下人嫉妒猜疑,这还是轻的,回头陷害你们诬告你们,惹不完的麻烦事。扶意,你们不要在小事上耍手腕弄权,这不值当。”
扶意恭敬地福了福:“长公主的话,妾身铭记在心。”
尧年嫌弃道:“我拿你当朋友,你看你。”
但扶意坐下后,却说:“可这并不是小事,在我眼里在祝镕眼里,都是大事。这人,总得过的高兴了,才能去谋大事吧。”
尧年是心动的:“那……你看着办,我是想见他,哪怕我俩完了,我也要把话说清楚,再狠狠揍他一拳。”
她一面说着,比划了一下,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直皱眉,把扶意吓坏了。
涵元殿里,祝镕提起了父亲和嫡母的事,涵之道:“你一直很孝敬她,我很感激,但镕儿你的存在,是我娘的耻辱。从今往后,不必再关心她,杨家和我会照顾好她,你就当这世上,从没有这个人。”
祝镕答应:“我明白您的意思。”
涵之说:“父亲不会再被授予官职,爵位既然一度革除,再还给祝家,也不会再落到他头上,将来如何奉养他,你和平珒拿主意就好,不必过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