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文武百官逃不过,每日举哀,都要哭得如丧考妣才算忠臣,不然就怕事后哪一天,突然被人参一本。
而这中间,又少不得各派势力暗潮汹涌,太子与诸皇子健在,大把的人不愿意白费几十年的心血,还巴望着,能为他们兄弟撑一把。
可这一切,不必胜亲王操心,也犯不着大开杀戒镇压,因为他的这些侄儿,一个都不想当皇帝。
夜深人静,闵王妃为丈夫送来汤药,然而桌上地上堆满了奏折,几乎就快把他淹没了。
“圻儿和涵之呢?”胜亲王喝了药,问道,“守灵的事,交给太子就好了,他们该好好休息。”
“他们歇着了,但方才来见过我。”闵王妃说,“为了继位的事。”
胜亲王抬起疲倦的双眼,问:“怎么说。”
闵王妃道:“圻儿想直接继位,不叫你再操心国事,至于他们夫妻的子嗣,早晚会有,就算来自大臣亲贵的压力,涵之也会好好面对。”
胜亲王放下药碗,口中苦涩难当,看了眼手边批阅不完的奏折,苦笑道:“他这是有好几个月,没正经处理国事,一门心思就算计着怎么对付我。”
王妃按下了丈夫要去拿奏折的手:“后日一早发丧后,这件事就要定下来,我想让圻儿直接继位。”
胜亲王笑道:“那不合情理,或是先帝禅位于我,我来传子,又或是太子继位禅让给堂弟,不然你要圻儿登基,说法呢?哪有太子皇子健在,突然暴毙的皇帝,将皇位传给侄子的道理?”
闵王妃说:“可我想让你多陪我几年,其实你也不想做皇帝,当年先帝为何迟迟不废太子,直至百年,直到如今?还不是因为,你不想做太子,你不想做皇帝?”
胜亲王笑道:“那就两年,两年时间,圻儿和涵之,该有子嗣了吧。”
王妃摇头:“你给儿媳妇一个时限,才是逼着她紧张,给她压力不是?若是两年不成,难道还要他们两口子对不起我们?”
王爷忙道:“是这个道理,涵之受了那么多苦,不能再委屈她。”
与此同时,京城的北方,静谧村庄里,忽然有马蹄声打破了寂静,扶意睡在祖母的身边,警觉地醒来。
她悄悄爬下床,从桌上拿了短刀,凑到门前看,只见清朗月色下,熟悉的身影从马上下来。
祝镕虽然带着人马来接祖母,但让他们跟在后面慢慢走,自己快马加鞭,率先到达这里。
有负责保护扶意和老太太的侍卫冲了出去,发现是祝镕,都松了口气,扶意眼看着祝镕朝这边走来,放下短刀,又爬回祖母身边,假装睡着。
祝镕悄然进门,点起一盏蜡烛,发现祖孙俩都睡着了,凑近看了一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放下蜡烛后,便伸出手,把扶意连同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扶意惊恐地睁开眼,轻声道:“你干什么?”
“没睡着?”
“快放我下去。”
“我们去边上屋子歇着。”
“镕哥哥……”
“别嚷嚷,把奶奶吵醒了,你知道我来了,故意装睡?”
“祝镕你别……”
不论怀里的人怎么挣扎,祝镕用被子把扶意蒙头裹上,抱着就出去了。
老太太睁开眼,笑着摇了摇头,翻过身,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