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雪,阻挡了佃户送年租的路,也延迟了闵王妃的折子送入京城。
且不说成亲前,扶意和祝镕在公爵府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是神交出了一段姻缘,纵然成亲后,祝镕也鲜少有这般赋闲家中的时候,是以老太太和韵之她们才笑话,就这样,俩人还能把孩子也怀了。
扶意的记忆里,哪怕是第二次上京的江上,丈夫都会神神秘秘从船上消失,去办什么了不得的差事,他们几乎没有过一整日白天黑夜都黏在一起,眼下却连那一贯难缠的公公都不来作梗,彼此之间,像是从这纷扰不断的京城里脱离开,与世隔绝。
也正因这样的机会,祝镕见识了妻子的害喜,前一刻夫妻俩还有说有笑地吃着午饭,一转身,扶意吐了个精光,瘫倒在美人榻上,虚弱至极。
祝镕很紧张,却又无能为力,反倒是香橼、翠珠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之后见妻子疲倦思睡,祝镕便抱着她,让她躺在自己的怀中,说着话哄她缓缓睡去。
卧房外,香橼和翠珠在屋檐下烤火,翠珠说:“真稀奇,若是平日,就算公子在家,大老爷也一定把公子叫去书房,这是怎么了,这样清闲。可大老爷自己好像很忙碌,不是进宫见皇上,就是有同僚门客来家里议事,一刻不得闲。”
香橼回眸看了眼,屋子里静谧无声,想必小姐在姑爷怀里睡得很踏实,不论如何,夫妻俩终于能静下来好好在一起待着,就算不正常,也不算太坏的事。
“对了,你娘是不是又托人找你要钱。”香橼问翠珠,“上回投的钱,那些人果然跑了吧。”
翠珠叹气:“腊八上,我给了二两银子出去的,嫌少,说我打发叫花子,真以为在主子身边当差,主子的钱都成了我们的钱吗?”
正说着,争鸣不知从哪儿回来,冻得眼鼻通红,站在火盆边烤火,搓着手说:“翠珠,那个男人犯了事,在赌.场出千叫人打了,刚好衙差经过,那里的人就告他偷盗,昨晚逮进去的。”
翠珠冷声道:“与我不相干,我没钱捞人。”
争鸣一笑,催促她们:“快请示公子和少夫人,我有事禀告。”
翠珠说:“少夫人才睡下,多大的事儿,那人烂死在大牢里,也不用管,何必惊扰主子们。”
香橼拉着她的胳膊说:“你傻不傻呀,他就算真死在大牢里,你的婚姻还在他们家,你顶多算个寡妇。”
说着便自己进门禀告,只见小姐睡在姑爷怀里,姑爷冲她比了个嘘声,小心翼翼将人放下,才走出来问:“什么事?”
不多久,翠珠和争鸣便见公子出来,香橼则递给争鸣一封书信。
祝镕吩咐:“送去府衙,烦请他们尽快将翠珠的和离办妥,别的事你先放一放,先盯这件事。”
争鸣拿了信,冲翠珠一笑:“你看,我不骗你啊。”
他一溜烟地跑了,翠珠顿时明白了,跪下道:“公子,奴婢实在不敢当,为了奴婢的事,您和少夫人这样费心。”
祝镕示意她小点声,命香橼搀扶起来,笑道:“待拿到了和离文书,给你家少夫人一个惊喜吧,她一定高兴。”
香橼问:“公子,您难道一直派争鸣盯着这事儿。”
祝镕一笑,没有回应,转身进门去了。
事实上,何止派争鸣盯着翠珠的那个男人,眼看着大事将近,他不愿扶意心有牵挂,就让争鸣想法子,给那混蛋制造些事来,派人引他去赌,就连那些巡视的府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大齐律法中,丈夫犯事入狱,与妻无关者,妻可向府衙请求和离,这是太宗皇后当年修改的律法,虽然当年的女官女学都被取消,可律法中这一条,倒是保存了下来。
这一晚,动身前往京城的王府一家,在沿途小镇客栈落脚。
用过晚饭,尧年要回她的屋子,头一个上楼来,惊见可疑的身影从爹娘房中出来。
她追上前,一并惊动了侍卫,但众人唯恐中调虎离山之计,以保护王爷世子为重,只派了三人来追,追丢了人,尧年自然也被爹娘劝回。
之后一家人上楼来查看,发现每间屋子都被翻过,恐怕来的还不是一个人。
“王爷,可有少了什么东西?”亲兵侍卫恼怒地说,“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
然而这世上,敢动纪州王府的,除了当今,再无他人。
项圻从他的房里出来,向父亲禀告:“果然,那东西不见了。”
胜亲王问涵之:“景山的女儿,当真知道这件事?”
涵之应道:“是,孩儿明确告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