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被大清早也跑来遛马的平理撞见,回西苑后当玩笑话提了几句,谁知叫母亲添油加醋地传到祖母跟前,更传得家里人尽皆知。
三夫人本没有恶意,只是担心她被欺负,可扶意少不得被公爹叫去训话,险些又送去祠堂罚跪。
如此一来,惹恼了扶意,当天晚上她自己早早睡了,怎么也不理人。
祝镕以为她从此再也不肯学骑马,不想第二天天没亮,平日里懒床发脾气的人,早早就醒来,反把他从梦里拽醒:“该去学骑马了。”
脑筋好使的人,果然学什么都快,扶意不再扭扭捏捏撒娇嬉闹,正儿八经学了一回,就进步迅猛,祝镕已经可以将她安心地交给平理来带。
而这一日,皇帝经过再三挽留后,终于恩准了老相爷的辞官请求,准许他提前离开朝堂,返回故里。
虽说闵家祖宅离京城并不遥远,但老相爷年事已高,经不起车马颠簸,再者为表远离朝政,不再插手干预的决心,必然一去不再踏入京城。
皇帝便同时赐下恩旨,选定了十月二十一,是为良辰吉日,将亲自为闵祝两府联姻主婚。
原本半年的时间,顷刻间缩短至不足一月,闵祝两家虽都算到皇帝会有这一步,还是被这么短的日子吓着了。
换言之,皇帝要老相爷离开京城,只愿再给他一个月的光景安排将来的事务,若非让两个孩子当即成亲实在说不过去,兴许婚期就在明日。
可所有人都不能这么说,还要对皇帝感恩戴德,要立刻像模像样地张罗起婚事来。
巧的是,两家不久前,先后嫁娶,区别在于祝家是隆而重之地娶媳妇,而闵家只是将寄居门下的姑娘草草了事嫁出去,祝家再来准备嫁女儿,要比闵府上下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娶亲要轻松得多。
当天午后,家中女眷聚在老太太跟前,虽是东苑嫁女儿,因还没分家,中公也要出钱,大夫人照着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许了二百两银子。
二夫人心里不好受,当着婆婆的面就质问:“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只怕那王家的从您屋里偷盗的银子,都不止二百两吧。”
大夫人冷冷一笑:“我怎么听着你的意思,是要借女儿出嫁,从我这儿发一笔财?在你看来,多少算多,你报个数来,我先听听。”
二夫人怒道:“你被自己的奴才偷盗,眼睛都不眨一下,嫡亲的侄女出嫁,就拿二百两银子糊弄人?大嫂嫂,你这个家也当得太不公允,现今市价能和以前相比吗,规矩是人定的,若三百年前二十两银子就能嫁女儿,你如今也给二十两银子?”
三夫人在一旁笑着说:“嫂嫂们可别吵起来,这是喜事儿,传出去叫人笑话不是?”
老太太端起茶碗,干咳了一声,瞥了眼小儿子媳妇。
三夫人还算聪明,知道婆婆是要她闭嘴,别因为自己儿女将来婚嫁的花销婆婆都包圆了,就在这里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
大夫人横竖不愿多给钱,往婆婆身上推:“母亲若也觉得二百两少了,您给我一个数,我来估一估。家里姑娘那么多,往后孙辈孙孙辈,这规矩是要传下去的,这会子弟妹就算要二十万两银子我也给得,可在账上记了一笔,往后人人拿这当例子,远的不说,近的,扶意将来如何当家作主?”
听这话,众人下意识地要看向扶意,可她却偏偏不在跟前,老太太放下茶碗悠然道:“她陪涵之去王府了,她还不当家,这事儿不必她在跟前。”
大夫人闻言色变,惊愕地瞪着婆婆:“涵儿她,不是身子不好吗?”
二夫人冷笑:“自己的女儿身体好不好,大嫂嫂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