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话。”祝镕毫不犹豫地说,“百姓安居乐业,无不称颂皇上仁德,自然,人无完人,皇上亦如是。皇上要听真话,臣亦冒死谏言,对外,您的确太过仁慈。皇上盼着各国以和为贵,不愿动干戈起战火,可他们却因此认定,您软弱好欺。”
皇帝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祝镕跪下道:“臣死罪!”
嘉盛帝道:“朕若杀你,真真成了昏君,起来说话。”
祝镕深深叩首,起身垂手而立。
嘉盛帝声音低沉,神情凝重:“婚后,你的首要任务,是找出他们父子二人,格杀勿论。”
“是。”祝镕应诺。
“必要时刻,可将王妃母女挟作人质,江山和美人之间,孰轻孰重,朕还分得清。”嘉盛帝道,“去吧,婚后再来见朕。”
祝镕行礼告退,但心中满腔怒火翻腾,到头来皇帝还是没对边境纷乱做出决定,满心想着的,依然是要杀他的胞弟。
走出没多远,内侍官追出来,奉上一方锦盒,盒内装着金麒麟一对,是皇帝下赐,贺祝镕新婚。
祝镕朝着大殿三拜,带上金麒麟离宫回府。
此刻忠国公府里正热闹,老太太摆宴为女儿接风,祝承乾三兄弟也早早归来列席,毕竟妹妹是王妃,他们在靖王跟前,只能自称下臣。
且说靖王妃虽远嫁,但常与母亲通书信,加上这次韵之去接,姑侄俩说了好些体己话,对于家中的纷纷扰扰,她心中早有掂量。
大夫人本担心会遭小姑子刁难,更何况她身份高贵,若以权势压人,她这个做嫂嫂的,只能低下头。
没想到多年不见,小姑子和气又热情,不过是说些家常与靖州风情,对于家里的事,只字不提,让大夫人十分自在。
经皇后允许,靖王妃将留宿于娘家,一双儿媳由大侄媳妇照顾,另安排了住处,她则如未出嫁的女儿似的,赖在母亲房里。
夜色渐深,老太太由着女儿给自己梳头,门外通报三公子回来了,老太太让孙儿歇着去,对女儿则叹:“这孩子成日里忙,这才刚回来,你瞧瞧,饭也吃不上一口。”
女儿笑道:“成了家就好,家里有了惦记的人,就知道回家了。”
老太太问闺女:“那孩子你瞧着怎么样。”
女儿道:“能叫您偏爱的,还能不好,我就看长相吧,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老夫人心满意足,拉着女儿的手在榻上坐下,问道:“家里可好,小孙儿可好?”
“一切都好,不过……”靖王妃欲言又止。
“怎么,王爷待你不好?”老太太担心不已。
“没有的事,再没有比他更疼我的。”王妃应道,“是大事,是国事,娘……”
老太太神情越发凝重,但听女儿道:“您是将门出身,我也不怕吓着您,将来万一您女婿有对不住家里的,请您千万别怪他。我们夫妻不图一家安乐,沈家世世代代为大齐尽忠,若国将不国,您的女婿和外孙子们,必将誓死扞卫,就顾不得许多了。”
“我知道……”老太太揪心不已,“这世道,迟早要乱,我绝不怪你们。”
与此同时,祝镕来到兴华堂向父亲问安,摆下那对金麒麟,讲述了大殿上的君臣对话。
祝承乾听得心惊肉跳:“你疯了,傻儿子,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你今晚若是死在大殿上,你要爹爹怎么活,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太怎么活?难道你不要扶意了,她还在等你娶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