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心满意足的孙媳妇,老太太一路欢喜往宫里来,到了皇城门下才收敛笑容,庄重严肃地跟随内侍往里走。
闵王妃如今已退烧大安,但仍住在太妃宫中,不知是她不想走,还是帝后有意挽留。
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本该闲言四起要闵姮抬不起头的事,大臣们揣摩皇帝的心思,早已告诫家眷不可胡言乱语,以免惹祸上身。
祝镕送了祖母入内宫,便转来大殿前,祝承乾正要上朝,远远就见了儿子。
父子俩匆匆说了几句话,大殿太监便宣召大臣上朝,他们好好地走在道上,金东生忽然从后面赶上来,将二人挤在了身后。
“公爷,您没事吧?”边上的同僚上前来搀扶,看着金东生大摇大摆往前走,摇头道,“太不自量力,下官听说前日他的儿子,策马在街上横冲直撞,伤了行人百姓,纠缠到公堂,他家那公子,竟然指着府尹破口大骂,实在没有教养。”
祝承乾好涵养:“不妨事,他们初来乍到,不知京城规矩,你我且多些宽容,日后就好了。”
说罢看了眼儿子,父子俩便一同入朝觐见皇帝。
内宫里,老太太拜见了太妃与闵王妃,太妃因昨日就收了祝家的礼,略坐片刻,便说要出去散步,好留下她们单独说话。
闵姮自从得知丈夫与儿子还在人世,一改五年来死死撑着的坚强,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
如此这般,唯恐暴露在人前,那日饮酒后感到身体异常,本该早早退席,回家寻求解救的法子,但她把心一横,决定闹一场,好让皇帝看见自己的无助和可怜。
只是没想到,皇帝旧情不减,不仅心疼可怜,更是动了大怒,非要抓人法办。
“娘娘……”老太太离座起身,向着闵姮跪下。
闵王妃忙道:“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老太太道:“娘娘容禀。”
老太太深知宰相府长女的为人,与其欺骗扯谎,不如据实相告,可怜上了年纪的人,跪了半天讲述儿媳妇的丑事,提及皆是受贵妃指使,老太太道:“妾身并非推卸责任,只想让娘娘知道事情原委,更求娘娘对我家那蠢妇网开一面。”
闵王妃起身来搀扶:“您坐下说话。”她道,“贵妃与我素来不和,她会做这些事,我也猜到了。那日京中传言,我与人珠胎暗结,影射我与皇上行不伦之事,当时就有人查到,与贵府有关联。我碍着两府是亲家,并不想计较,哪想到贵府二夫人,变本加厉地对我下手。”
老太太再要跪下,闵王妃阻拦道:“该给我磕头赔罪的人,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家中,将您这位白发老人推出来受罪,老太太,莫怪我多嘴你们的家务事,家眷如此,府里可不得长久。”
“是……”
“我本也不愿皇上为我大动干戈,正想求皇上罢手,息事宁人。”闵王妃道,“但既然老太太求到我跟前,不妨,我也求您一件事?”
老太太忙起身:“娘娘吩咐,怎敢提请求二字,请娘娘吩咐。”
闵王妃道:“我眼下即便已康复,因一些缘故,没有合适的借口离宫,我更想把尧年也接出去,但难以开口。每每提及此事,皇后便诸多敷衍,更不提皇上了。”
老太太心中暗暗思量,问道:“娘娘的意思事?”
闵王妃笑道:“你们家有喜事,我在宫里也听说了,刚好扶意那孩子,她的父亲与王爷是故交。我想着,他们言家在京中没有亲戚,总不能来了就住进贵府,又或是在外找客栈,既是纪州儿女,便都是我和王爷的孩子,我想让扶意从王府出嫁,您看合适吗?”
老太太道:“这是天大的恩德,怎么不合适,多谢娘娘厚爱。”
闵王妃笑道:“那就有劳您转告大夫人,这件事由她向皇后开口,好放我和年儿出去打点家事,预备两府结亲。”
事情是小事,但其中的恩怨是非,可大可小,祝家能屹立三百年不倒,便是在每一次动荡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接下来,就该是她带着儿孙们,再一次做出选择。
老太太将门出身,自幼看着父兄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然而当今皇帝事事求和,惹的番邦小国都敢来犯。
京中虽歌舞升平一派繁华,但这些年边境战火频发,很不消停,她心中不满已久,奈何除了不满,什么也改变不了,连她娘家的子弟也早已赋闲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