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之呆了一瞬,眼里渐渐有了光芒:“当真?”
“不只是说说而已。”扶意道,“我们要付诸行动,真正去做这件事。”
“可是春明斋里好几道锁,我们又不会翻墙。”韵之忧心忡忡,“还要带着大姐姐,怕是没走出园子,就被捉回去了。”
扶意说:“王府里多的是高手,我们和郡主里应外合,一定能成功。”
韵之想了想,摇头道:“把外人往家里引?扶意,我知道你无心对这家不好,但也正因为你不是这家里的人,你无法明白我的感受。只要能送大姐姐出去,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把王府那些高手侍卫引进来,我还是诸多顾忌,毕竟这是我的家。”
“我不是那个意思……”
扶意自觉失言,她原是想让韵之打起精神来,说些听起来侠义肝胆的豪迈话,不知不觉,竟是把这家放在了一边不做考量。
韵之说:“我当然知道你的心,不过我们再商量商量可好,哪怕去和三哥哥说。”
扶意很惭愧,只是几句话,便足以证明她对这个家的背叛,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韵之没多在意,自顾软绵绵地说道:“我现在最遗憾的是,没能见见柔音姑娘,哪怕见了面告诉她,我不会看不起她。等一等吧,十几二十年后,我们兄妹总要团聚,我不信二哥哥,真把我和大哥都丢开了。”
然而扶意内心不安,还想不到将来的事,只静静地听她说。之后送走韵之,回到清秋阁,为姑娘们讲完今日的课,就独自在屋里反思。
老太太说祝镕不经事,还有许多不足,她又何尝完美,又怎么会无所不能。
扶意不愿背叛这个家,襄助王府成就王妃娘娘和郡主的心愿,原不与祝家相矛盾。
但随口说出,请王府的人潜入祝家这样的话,她的确高看了自己。真要走这条路,她还需好好历练自己的修为,她要把王府放在心上,更要把祝家放在心尖。
傍晚,厨房送来饭菜,原是没什么胃口,却在桌上看见了纪州特有的酱菜。
“这是谁做的?”扶意问香橼,“你做的?”
香橼摇头:“我怎么能去厨房?”
翠珠见扶意好奇,便去追厨房的人,那边的人回话说,天气渐渐炎热,主子们胃口消减,今日兴华堂的柳姨娘送了一坛子酱菜来,说是各房分一分,并不单单是清秋阁才有。
翠珠回来告诉扶意,也说道:“说来每年夏天,姨娘们都会亲手做些咸菜酱菜,到处送送人情。这东西原是上不得台面,但夏日里各房主子又都好这一口,还要偷偷地吃。”
扶意心想,大户人家过日子,体面也有体面的累,但因这一碟子酱菜,她的确也开了胃口。
一面吃,一面问翠珠:“柳姨娘是哪里人。”
翠珠应道:“是南方人,家里做小买卖的,听我娘说,姨娘刚来京城的时候,说话软软糯糯,家里人都听不懂,后来才慢慢改的。”
扶意默默听着,如此一南一北,柳姨娘怎么会做纪州的酱菜,她特地做了这些,明面上看着讨好全家人,难道实则是为了向她示好?
扶意吃罢后,翠珠和香橼也尝了一口,翠珠说:“这味儿,还是头一回吃。”
香橼兴奋地要说什么,忽见小姐冲她摇头,她便住了口。
扶意想到的是,这家里的人,可分不清酱菜的南北,不过是吃个新鲜口味,柳姨娘纵然有心向自己示好,旁人也察觉不出来。
眼下还不能大意,不能轻举妄动,可显然这条路算是走得通。两位姨娘是大老爷身边伺候的人,五年前的事,或多或少能听一耳朵,若实在打听不到什么,也算交情一场,日后总还要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