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书房里还是要正经做学问,扶意静下心来授课,但没过多久,门外有动静传来,翠珠进门说:“言姑娘,老太太带着安国郡主来了。”
众人忙迎出来,恭恭敬敬站在院中。
老太太带着尧年进门,她一见扶意和韵之,就热情地走到身边,虚扶一把要她们免礼,转身对老太太说:“您老不必陪着我,晚辈想和姐妹们说说话,母亲就是怕上门来,惊动得全家不得安生,才只打发我来。出门前也千叮万嘱,一切礼节都免,两亲家串门罢了。”
“是,那就请郡主小坐,不必拘束。”老太太依然礼貌恭敬,“只是我这些孙女太粗鄙顽劣,还请郡主多多包涵。”
尧年礼貌地送走老夫人,回眸冲韵之和扶意笑:“我们家和京城的皇亲贵族,少有往来,我和那些堂表兄弟们,也没有合得来的,但我喜欢你们,往后我常常来,你们也常常去王府可好?”
众人引着尧年进书房,刚坐下没多久,二夫人就带着少夫人来了,少不得又出去应付一回。
尧年本就想找机会和扶意单独说话,便对韵之道:“请韵姐姐替我送夫人和表姐回去,我就不去了。”
虽然没这个必要,但韵之也懂礼数,郡主毕竟是郡主,不能真当玩伴对待,应下后,先送母亲和嫂嫂回东苑去。
尧年立时向扶意递了眼色,再回书房,扶意便安排三妹妹们练字,她和尧年单独在窗下喝茶。
“听说大夫人不在家,这家的三夫人又有喜,我就借口来了。”尧年在扶意面前,毫无郡主的架子,“我娘知道你在这里,也是很高兴,但说不能给你添麻烦,她更说,嫂嫂如今在祝家,其实比跟着我们强些。”
扶意见郡主如此诚意,便也毫无保留,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以及她的处境和为难都告诉了尧年。
尧年道:“我今日来送礼,这家里必定要回礼,到时候你就跟着来。去了王府我们说话更容易,关于我嫂嫂,关于我和母亲上京来,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扶意坦率地问:“民女虽和您幼年一起玩耍,但也不曾深交,郡主为何这样信任我?不是我怕被卷入什么麻烦,只怕自己不能帮到您和娘娘。”
尧年笑道:“先把这个您啊民女啊去了吧,你还长我几个月,本该是我叫你姐姐。至于为何信任你,我们后来虽不曾深交,可王府和书院一直有往来,我爹爹把人送去书院念书,令尊又给我爹爹送来人才。便是这几年,几乎每个月都会收到言夫子的问候,说他任凭差遣,只要能为王府做些什么,在所不辞。”
扶意完全不知这些事,在她眼里,只看见王府每逢佳节和往年一样,给书院送来贴补。
想来父亲悄悄做这些事,连家人都瞒过,是担心王妃和郡主孤儿寡母,他一个男人太多的不便,爹爹也是用心良苦。
不,扶意立刻改了心中的想法,王妃和郡主不是孤儿寡母,王爷父子一定还在人间。
“不仅是言夫子,这些年,纪州百姓对王府的关心和拥戴,让我和母亲更加坚定……”尧年忽然住口,向别处看了眼,道,“待你来王府,我们细说,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为了我嫂嫂的事着急,眼下嫂嫂留在祝家,对她来说更好些。”
扶意听得出来,这话里有话,显然大小姐的遭遇,背后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
一时想起祝镕的告诫,扶意终于能体会到几分他的不易。
“郡主。”扶意问道,“我们的谈话,可以让韵之参与进来吗,她也是最关心世子妃的。”
尧年颔首:“自然可以,但考虑到立场身份,往后有些话不能对她说。我相信你会判断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信任她,我自然也信任你。”
扶意应道:“那我就放心了。”
尧年细细地看着扶意,英气的眼眉间,凝起严肃的神情:“扶意,你要想明白,接下来的事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你若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扶意的心不由得发紧,能感受到,郡主每一个字里的重量,自己很可能,要一脚踏进朝政风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