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倏然间冷笑一声,干涩的唇角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都是你们血族做的事情,装什么清高?”
卡洛斯的话语里带着嘲讽,让该隐阴冷的脸色更是难堪。
该隐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没有什么好脾气,对卡洛斯的特殊照顾,已经算是该隐最大的让步了。
那个倒地不起的卡洛斯,冲着一旁,狠狠地啐了一口唇齿间的血沫,像是在侮辱这该隐的虚伪。
该隐的俊容上已经有了浅浅的恼怒,他煞费苦心救回来的小东西,完全就没念过他的好!
还总想着和他对着干!
该隐就算是再怎么恼怒,还是没有狠下心对卡洛斯动手,攥紧的拳头狠狠地捶在了一旁的地面上,凸起的骨节间狰狞的流下几道殷红。
明明是个精得要命的小鬼头,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总是觉得他和那些血族一样!
该隐平复着心底的烦闷,呼吸声渐渐地趋于平稳。
已经无法站起身子的卡洛斯,斜斜的躺在地上,他的双膝处流出了两道殷红,卡洛斯却像是完全不知疼痛,依旧是在微微勾唇嘲弄:“怎么?对我的话语无言以对?”
他就知道该隐和那群血族一样!
一心妄想着将人类驯服成移动血库罢了!
人类在他们那些卑鄙的血族眼里,不过就是一群卑贱的蝼蚁罢了!
该隐刚刚平复的呼吸又是微微急促起来:“闭嘴。”
“该隐!你在这个位置,拥有这个身份,你有什么清白可言?!你就是虚伪至极!!”卡洛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他像是把满腹的,对血族的仇恨,全盘发泄在该隐的身上。
该隐被卡洛斯渐渐地激怒,话音也是提高了些许:“闭嘴!”
被关在笼子里的爱洛目睹了全过程,忍不住瑟瑟的缩了缩身子。
该隐的拳头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只会耍嘴炮的卡洛斯一点教训,可是该隐的拳头却停滞在了半空中,最后默然的垂了下来。
爱洛暗暗地为卡洛斯捏了一把汗。
那个少年的身躯上已经是伤痕无数,爱洛都无法想象,卡洛斯能不能承受该隐刚才满是愤怒的力道……
卡洛斯也同样是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眼前被蒙上了黑布条,什么情景都看不见,可是卡洛斯能感受到骤变的光感。
卡洛斯忍了忍,目前他完全没有回击之力,要是真的惹怒了该隐,卡洛斯估计都会尸骨无存!
卡洛斯把满腹的脏话又是咽了回去,钻心刻骨的疼痛让卡洛斯的额头上沁着密密的汗珠,卡洛斯微微垂着头颅,强忍着疼痛,轻轻的粗喘了几下,“该隐,如果你还有点人情味,就把那个小姑娘放了!她没有做错过什么!”
卡洛斯嚣张恣意,向来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每一天都是在刀尖上舔血。
可是卡洛斯不忍心看到同类受到痛苦。
尤其是那个小姑娘,一想到她将来也会成为这些畜生的移动血库,卡洛斯就会想起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妹妹,想到她被血族强行吸食鲜血后,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比卡洛斯自己受到皮肉之痛,更让他觉得痛楚!
该隐还在气头上,听着卡洛斯的话音,越来越不对味,该隐没有直接应答卡洛斯的话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卡洛斯。
该隐狭长的瞳仁里,满是猩红,一眨不眨的盯着卡洛斯看,很是渗人。
卡洛斯的喉结微微耸动,下意识瑟瑟缩了缩身子。
倏然,该隐微微勾唇,笑出了声,阴恻恻的笑声让人的大脑皮层都漫上了一层寒意,“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出乎意料的疑问,让卡洛斯忍不住微微一愣。
为什么?
他有在护着那个小丫头吗?
卡洛斯轻咬着下唇沉默不语,卡洛斯看不见该隐的面容,可是该隐却可以将卡洛斯脸上的细微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又不说话了?”该隐冷笑着反问,修长的指尖狠狠地钳在卡洛斯的下巴上,黑漆漆的指甲快要嵌入卡洛斯的皮肉里!
该隐威逼着卡洛斯抬起头,可是卡洛斯浑身瘫软在地,实在是用不上一分一毫的力气,只能任由该隐为所欲为。
该隐的眸子像极了毒蛇,牢牢地盯着卡洛斯倔强不屈的小脸,即使隔着一层黑布条,该隐也都能想象得到,那双倔强的小眼神有多么的勾人。
“对我就这么无话可说吗?”该隐又是阴桀的笑出了声。
该隐知道自己在卡洛斯的心目中,就是个坏事做尽的恶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仇人!
可是该隐却莫名的不想看到卡洛斯去死。
或许是那一天,该隐看见了卡洛斯在阳光下的灿烂笑容,那个金发碧眸的小孩子笑起来朝气蓬勃,给该隐阴冷的心尖带来些许暖意。
他怎么能笑得如此灿烂?
就像是一抹最为温柔的阳光,带来了人世间最明媚的美好。
该隐想要触碰卡洛斯,却又担心这个脆弱的人类就像是水晶球一样,美好但极易破碎。
所以该隐那一天放过了卡洛斯,沉默的收回了手。
如果是往常的该隐,他会蛮横的给喜欢的人类初拥,让他们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同类。
只不过,这些被初拥过的人类,血种不纯,是最卑贱的血族,可以任由所有部落的血族肆意践踏。
该隐莫名不想让卡洛斯也变成夜晚会对着月亮嚎叫,白日会因为想要吸食人类的鲜血而折磨到发狂的怪物!
那么美好的,那么骄傲的少年,让他成为这种怪物,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该隐收回了罪恶的手,可是却没有收回贪恋的眸光。
不知不觉间,该隐会习惯性的注意到卡洛斯的存在。
只不过这些年来,该隐会在不同的地方注视着卡洛斯,相同的却是,每一次卡洛斯都在明媚的阳光之下,而该隐却藏匿在无尽的晦暗之中。
有一天,该隐在偷偷注视卡洛斯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脚,狼狈的摔出了密密的灌木丛。
那时的卡洛斯还年幼,并不知道血族的可怖之处,只是天真烂漫的瞪大碧蓝色的眸子,愣愣的歪着头看着趴在地上的该隐。
向来高雅矜贵的自尊感,让该隐苍白的脸颊上瞬间蔓上了两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