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兰婳静默了片刻,而后抬头道:“玉礼,多谢你的提点。”
“和我就用不着这么客气了。”温玉礼朝她莞尔一笑,“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谁说联姻就不能有感情了?如果你们能两情相悦,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和温玉礼一番交谈,司兰婳的心情又明媚了不少,离开屋子的时候,她看见了前头不远处等着她的萧元良。
她走到他身前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府去吧。”
“嗯。”
坐在回梁王府的马车上,她已经在心中盘算好了,回去之后要如何跟他说开。
萧元良望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好奇地问道:“在想什么?”
她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句,“晚些再跟你说。”
听她这么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到了夜里,他依旧如同往常那样,在地上铺好了被褥。
他才躺下,就听几尺之外传来司兰婳的声音——
“殿下。”
他转头接她的话,“怎么了?”
她道:“我睡不着,你能不能过来陪我说说话?”
他怔了怔。
她之前偶尔会有睡眠不好的时候,他会秉持着耐心,陪她聊到她想睡觉为止。
不过大多的情况下,他们是没有挪动位置的,就是隔着几尺的空气在交流。
这回她忽然叫他过去陪他说话,倒真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有些意外,但他没有拒绝,起了身床沿坐下,“你是不是有心事?”
“何以见得?”
“今日去宁王府,回来的路上,就见你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我问了,你却没有直接回答,你说要晚些告诉我。”
他顿了顿,又道,“不管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向我开口,不必藏在心里。”
“是吗?”
“当然。”
“那我问你,今日咱们去宁王府参加玉礼那两个孩子的满月宴,你认真看过那两个孩子吗?”
“看过,很好看。眉眼与他们的爹娘像极了。”
“那你有没有很羡慕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
司兰婳这个问题一出,空气顿时寂静了。
萧元良一时没能快速接过话。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把话问到了这个份上,听起来倒像是某种暗示。
她是想要与他有个孩子吗?
他从未设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他也许无法陪她一直走下去。
他与太后之间的恩怨看起来是结束了,可究竟能不能彻底结束,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是太后说了算,而是皇帝说了算的。
皇帝虽公正无私,但极其孝顺,可以毫不手软地发落太后的娘家人,却还是私心要保着太后。m
他能够理解皇帝的孝心,正如同他也很想给他的生母尽孝,可惜没有机会。
太后之死,与他终究是脱不了关系的,他不能指望皇帝完全不记恨他。
若皇帝咽不下这口气,即便他离开了皇城,以皇帝的势力和人手,也可以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不过大半年过去了,皇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也不由得开始猜测着,皇帝是否不打算对他下手了?
从他成婚以来,他都做好了自己随时可能毙命的准备,起初对司兰婳的好,不是因为喜爱,而是因为责任。
她长途跋涉远嫁异国,是为她的国家完成结盟的使命,他感慨她的不易,迎娶了她,自然得对她好,这也算是他身为皇室子弟需要尽的一份义务。
他照顾着她的颜面,照顾着她的情绪,对他而言是举手之劳,因为他知道,她性情纯良,为人明事理,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起初与她共处一室,是为了防止下人们议论王妃不得宠。若是两人分房而睡,传出去也要惹来外人不少闲言碎语。
这大半年来,他与她几乎不曾分开过,而他也逐渐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的好已经不单纯只是基于一种责任了。
他希望她每天都过得快乐,只要她无忧无虑,他也会觉得心情愉悦。
他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风度翩翩,就连共处一室也不敢和她过分亲近,像极了正人君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她的好已经不再是一种风度了,那分明就是动心。
他不主动提起,是因为他觉得如她这样善良至纯的性情,应该是不会青睐他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所以他很早之前便对她说过了,和他在一起不需要有压力,如果她对他没有半分感情的话,也用不着承担作为妻子的义务,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或许这样能够让她心里轻松一些。
然而此刻,她却说,她羡慕宁王夫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
他心中不可抑制地泛起了喜悦,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而就在他思索时,耳畔又想起了她的问话——
“萧元良,你曾经和我说过,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只要是你能够办到的,你都会尽力为我办到,这话还算数吧?”
“那么如果我说,我想要个女儿,你能不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