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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都在一片祥和中度过,一晃眼就是大半个月。
这期间,温玉礼收到了司兰婳的好消息。
当司兰婳第二次去请求皇帝宽恕萧元良时,皇帝应允了她。
萧元良可以留在皇城内,无传召不得私自入宫。
而萧元良与司兰婳婚约依旧作数,只等择个良辰吉日便可完婚。
司兰婳晓得皇帝只是免了萧元良的处罚,但心底大约还是会介怀他对太后的算计,便向萧元良提议,即便接下来宫中有宴会,他也最好称病不去,安分地待在府中就好。
至于祁王府那边,淑太妃的痴傻症状半点儿没有好转,萧元祁特意安排了一个机灵又能信得过的丫鬟服侍淑太妃,在她面前长期扮演“德妃”的角色。
虽说淑太妃傻了,但萧元良凭着与她的朝夕相处,总算是获得了她的些许信任,即使淑太妃已经不再认得他这个亲生儿子,好歹愿意给他好脸色看了,不像一开始那样对他爱搭不理。
这时节已到了六月中旬,气候越发炎热,温玉礼有些馋冰镇的水果,却得忍着不去吃。
“这葡萄,要是冰镇的就好了。”
温玉礼望着面前的碟子,上边是萧云昭给她剥好了皮的葡萄。
萧云昭朝她说道:“明年的这个时节,一定让你吃个过瘾。”
温玉礼正要接话,却听大堂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王妃,宫中来报,太后重病,众御医束手无策,陛下急召司徒大夫进宫一趟!”
温玉礼和萧云昭对视一眼。
关于这个消息,他们自然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这是太后给自己选择的路,她所服用的慢性病毒,前期看不出多大的症状,也许脸色会有些不好看,她自个儿对外宣称只是寻常的着凉,旁人也不会起疑,可一旦过了半个月,慢性之毒深入骨血,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毒一旦进入了中后期,那就是无力回天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他们身为她的亲戚,还是理应对她表示关怀,进宫探望。
于是,温玉礼起身吩咐道:“立即准备马车,去药园子叫上司徒大夫,随我们一同入宫。”
……
青镜宫内,宫女太监跪成了两排,齐齐低着头,轻颤着身子,不敢抬眼去瞧那坐在床沿边的九五之尊。
当御医诊断出太后无药可救时,皇帝大发雷霆,扬言要将他们这群奴才予以重罚。
“皇帝,和下人们无关,不要将火气发泄在他们身上。”
床榻上,太后开了口,声线虚弱却格外平静,“你们都退下去吧,不用在这跪着,哀家要和皇帝单独说说话。”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起身退了出去。
“铮儿,母后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要接受自己的因果。”
太后望着床前脸色阴郁的皇帝,“哀家有一个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坏了,你应该替哀家觉得庆幸,起码哀家能走得体面,百官们得知哀家重病的消息,也就不会逼着你再来处罚哀家了,毕竟他们要顾念着哀家侍奉先帝多年,又将你培育成才了,你明日去看看奏折,一定都是些安慰你的话语。”
“朕不想听母后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皇帝冷声道,“朕想要母后活下去。”
“不行。”太后摇了摇头,“培育了你这么一个好皇帝是母后的功劳,可你总不能忽略母后的过程有多大,我包庇了林家那些不争气的东西,让他们为祸社稷,这是我的过错,那些在他们手上吃苦遭殃的百姓理应得到一个交代,可惜我没有早点明白这个道理,等他们大祸临头的时候,我竟然还想着要你保他们的性命,母后真是太对不住你了。”
“儿臣不埋怨您。这事情已经翻篇了,您不再为娘家人求情,您支持儿臣处死他们,您就还是儿臣印象中那个明辨是非的母亲。”
“哀家不是,你就犯不着来哄我了。”太后朝他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哀家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私心,做了不少的错事,只因我身处这样高的地位,我总想利用权利来为自己人做些什么,却罔顾了公平与公正,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后。”
“儿臣说您是,您就是。”皇帝握紧了她的手,“他们都说儿臣是个明君,可如果没有您的教诲,儿臣又怎么能当好这个明君?母后的确有错,可母后也不能否认自己的功劳。”
“你能成为一个好的君主,这与你自己的心性有关。哀家督促你读书习武,教你生存之道,可是在如何治理江山社稷这一点上,是你自己摸索出来的,你是凭自己的本事让众人臣服于你,且赞颂了你。正因为如此,所以哀家不能让人质疑了你的英明,哀家和林家是无法分割的,他们是罪人,哀家是他们的帮凶,不能指望把自己摘干净。”
太后说到此处,叹息一声,“哀家知道你一定很为难,你曾经说过,你仅有的私心都想用来保护哀家了,可是铮儿,即便你身为皇帝,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办到就能办到的,你堵不住悠悠众口,你之前都做得那么好,如果在哀家这件事情上过于包庇哀家,一定会落人口舌,哀家绝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形,所以哀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离开,你不要执着于拯救哀家,好好治理这片江山,好好培育谨恒,这是哀家唯一的心愿了。”
听着她的言辞,素来沉静的皇帝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
忽听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宫人前来禀报——
“陛下,宁王殿下与宁王妃前来探望太后,他们将司徒圣手也带来了。”
皇帝连忙起身说道:“快将他们带进来!”
不多时,萧云昭等人进入了寝殿内。
“司徒彦,你快替太后查看一下症状,她如今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才能让她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