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忤逆萧元祁的意思,但碍于两位王爷昔日的交情,也实在不敢对萧元良动粗。
“是本王强闯,与你们无关,本王自会和五哥说清楚,你们继续看好王府的大门吧。”
众人无奈,只能由着他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而萧元良并未直接去找萧元祁,而是先去了厨房边上的杂物间,从角落里找了根细长的木棍,这才拿着木棍继续前往萧元祁的住处。
同一时刻,萧元祁依旧坐在卧室内,靠着椅背,俊逸的面容紧绷着。
只要想到那一日萧元良同他说的那些话,他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宫中的孩子,若没有依靠就会受人欺负,我失去了母妃,又不受父皇器重,兄弟姐妹们当中必定会有人看不起我,而我无法强硬地去对抗,所以我找了五哥你来做我的靠山。”
“淑太妃是依附着太后娘娘的,德妃死后她又抚养若芙,她在宫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而你作为她的儿子,没有哪个兄弟敢招惹你,我跟在你身边,自然也就没人来欺负我了。”
“我夸你的那些的确是违心话,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五哥你聪明过。我很感谢这些年来你对我的照顾,我利用了你的真诚,欺骗了你,我觉得抱歉,但我不会后悔,若是五哥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相交,从今以后,可以不必再理会我了。”
萧元良对他的夸赞,是从年少一直持续到成年的。
他贵为祁王,从小到大,旁人谄媚讨好的话也听了不少,然而他并未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些人虚情假意,趋炎附势。
可他的兄弟怎么能是那种人呢?
他印象中的六弟分明是纯良而无辜的,虽然有些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但他始终觉得他的六弟并非懒惰,只是比较淡泊名利,不重视那些黄白之物,更不在意权势的高低。
可事实却是这些年来,元良心中一直都是带着恨意在生活的,他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他所表现出来的随和性格也全是伪装,他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包括自己这个来往密切的五哥。
所谓的兄弟情义,原来都只是假象么?
萧元祁有些颓然地垂下了眼。
近一年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
南燕虚伪恶毒,被苗凌枫营救之后,两人不知所踪,若芙飞扬跋扈,被太后毒哑之后驱逐到了极远的地方,母妃狭隘自私,如今脑子出了问题,变得像个小孩一般……
玉礼和他则是有缘无份,他自己错得离谱,早已没脸再去打搅她,只愿她往后的日子安乐无忧。
原以为不管日子多糟心,亲人也永远在身边,比如与他年少就玩在一起的元良,他们之间有许多可以交谈的话题,他们都痴迷音律,每每他和元良说起王府里的那些家长里短,元良都十分有耐心地倾听,时不时给他接上几句话,偶尔也会数落他,或者是安慰他,这使得他总算不会觉得日子寂寥。
但是从今以后,他们兄弟之间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光了。
正这么想着,他听到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人走至门前,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随即他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五哥,我来跟你致歉。”
此话一出,萧元祁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
他不是和下人交代过身体不适,不见客吗?怎么他们还是把六弟给放进来了。
“五哥,我知道你在里头。”外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若是现在不愿意出来,我也不强迫你出来见我,我就跪在你门前,我就不信你能一直不出房门。”
萧元祁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没出声。
六弟这次过来,是专程跟他认错的?
他如今很难猜测,这所谓的认错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果是真心认错,那么他那天夜里说的那些话又算是什么,如果是假意认错,那就代表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地方,这才会使得他来低声下气,试图将那天夜里说下去的话推翻。
想到这,萧元祁不禁拧起了眉头。
他可没那么好骗。
“五哥,那天夜里我算计了太妃娘娘,对于此事我并不后悔,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当年的所作所为,你心中也有数,我的母亲死在太后娘娘手上,这使得我多年都不能释怀,我算计太妃,是要她说出当年真相,在我的计划中,真相就是应该由她来揭露的,我的所作所为难免令你难受,可我已经别无他法了。”
“我先前说,这些年来我对你从未有过真诚,这话不是真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我心怀仇恨,我也曾多次被五哥的关照所打动,我年少就丧母,这些年若不是五哥护着,我想必会遭受不少磨难,我欠五哥的这份人情,是还不清了,若今后五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我心怀恨意,虚伪待人,是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有软肋被拿捏在他人的手里,只有无牵无挂才能放开手脚,如今我才明白这想法有多愚蠢,这些年我太过偏执,都忘了自己萧家人的身份,我不该把心中的恨意迁怒到身边的人,更不该辜负亲人对我的一番好意,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萧元祁听到此处,原本还十分紧绷的脸色有所缓和。
他站起了身,原本想去开门,可想了想,又坐回了椅子上。
元良演戏的本身那么好,方才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也未必就是心里话……
“今日我来请罪,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五哥能出来见我,还请五哥拿起我手中这根木棍,把你心里的怒意通过它发泄在我身上,直到你能消了气为止。”
又是好一会儿的时间过去,萧元祁终于起身前去开门。
萧元良竟真的跪着,手握木棍,见他开了门,仰头朝他说道:“五哥,我……”
“你觉得我打你一顿就能解气了吗?”萧元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天你说过的,如果我觉得你这样的人不值得相交,从今以后可以不来往。”仟仟尛哾
萧元良垂下头,“可我依旧拿五哥当最好的兄长。”
“我如今可不信你这话。”萧元祁道,“本王要出门了,你想跪就继续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