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大夫给你把过脉了,你是着凉了。”温玉礼忽悠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晚些叫白桃给你炖药膳乌鸡汤,补两顿就好了。”
“这个时节怎么会着凉?”萧谨恒颇为惊讶,“这都快夏季了。”
“夏季怎么就不能着凉了?这一年四季都有人着凉的,你这小孩就是没见识。”温玉礼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夜里踹被子会着凉,忽冷忽热也会着凉,你昨夜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不老实,把被子给踢了?”
“这我不记得了,早上是白桃把我叫醒的。”
“肯定是踹被子了,别给自己找借口。”温玉礼说道,“幸好不严重,有司徒大夫在很快就能好起来,否则回宫之后我都没法给你皇祖母交代。”
萧谨恒闻言,撇了撇嘴,“放心吧,要是皇祖母怪罪起来,我自己承担就是了,绝对不会把你牵连进来,话说,我昏迷了之后,你和六叔没再打了吧?”
“我们都担心你,哪还有闲工夫打架?”
“没打了就好,姑母可别怪我说话难听,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这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真得改了,传出去有辱斯文。”
“你刚醒过来就准备给我说教了是吧?”温玉礼板起了脸。
“好心提醒罢了,你不爱听就算了。”萧谨恒说着,咂巴了一下嘴,“我这嘴里怎么有股怪味?又苦又涩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以前着凉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太子殿下不必感到奇怪,我们刚才给你喂过药了。”司徒彦解释道,“这药味道怪,但是见效快,过一会儿你就不会觉得头昏脑胀了。”
“是吗?那就好。”萧谨恒说着,看向了桌子上的茶壶,“那里边还有茶水吗?我想喝点儿润润嗓子。”
萧元良拎起了茶壶,倒满了一杯茶水来到了床前,递给了萧谨恒。
“多谢六叔。”萧谨恒接过了茶杯,大口大口地喝着。
萧元良垂眸望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今日及时回头……
他有些不敢想象,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孩子在自己眼前生龙活虎的模样,他会是何种心情。
他原先觉得做事可以不计后果,是因为他也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能够全身而退固然好,如果要把自己赔进去,那他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反正无牵无挂。
然而……伤害信任自己的人,给他带来的仍然是痛苦,他根本感受不到一丝报复过后的快乐。
或许他真的应该感谢温玉礼骂醒了他。
思及此,他看向了温玉礼,道了一句:“多谢。”
忽然被他道了一声谢,温玉礼有些怔愣,回过神后,眉头耸动了一下,“不谢。”
他知道萧元良在谢她什么。
其实也用不着他来说这一声谢,反正她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萧谨恒。
“六叔为何要谢姑母?”萧谨恒一头雾水,“她之前不是还打你了吗?还用脚踹你来着,要不是我忽然昏倒了,说不定你还得挨她几下。”
“关于她打我一事,的确不是她的错。”萧元良道,“是我做了不对的事情,她教训我也合理,别看她年纪比我还小几岁,按照辈分,她是有资格来训我的。”
“六叔犯了什么错?”萧谨恒面带好奇。
“长辈之间的事,小辈不要多问。”温玉礼说着,从衣袖口袋里取出了萧谨恒抵押给她的白龙玉佩,放回了萧谨恒的手心里,“这个还给你。”
她原本也没打算要萧谨恒的东西,之所以暂且收下他的白龙玉佩,只是为了让萧元良心中更愧疚一分。
她要让他看清楚,这小子为了使他这个叔叔开心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这白龙玉佩自然不用再留着了。
“还给我?”萧谨恒一脸惊讶地望着温玉礼,“这不是我暂时抵押给你的吗?我还没还钱呢。”
“你是东宫太子,言出必行,我还会担心你欠我钱故意不还吗?”
温玉礼伸手掐了掐他的小脸,“之前收你的玉佩做抵押,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得明白,雕龙的物品是只有皇帝和太子才能佩戴的,你这玉佩就算拿去当铺人家也不敢收啊,你自个儿好好保管吧,以后可不能轻易交给旁人,否则被你父皇母后知道,挨骂都算轻的了,怕是你得挨几个大耳刮子。”
“原来你是跟我开玩笑的……”萧谨恒喜笑颜开地将玉佩戴回脖子上,“放心吧姑母,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钱我一定还你,保证一文不少。”
“银子你慢慢还就行,现在拿不出来,以后再拿也是一样的。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六叔和你小叔公还有要紧事谈,咱们先回宁王府去,不要影响他们俩说正事。”
温玉礼说着,将萧谨恒扶下了床榻,“你这会儿不晕了吧?”
萧谨恒道:“好多了,我可以自己走。”
眼见萧谨恒被温玉礼带出了屋子,萧云昭从衣袖口袋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萧元良,“戴上这个,随我入宫。”
……
青镜宫内,太后坐于紫檀木椅上,手捻一串佛珠,闭眼祈祷。
耳畔有脚步声响起,宫女的声音传入耳中——
“太后娘娘,宁王殿下带着他的随行大夫来探望您。”
太后睁开了眼,说道:“让他们进来,你们其他人都退下。”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两道修长的人影踏入寝殿内。
萧云昭见太后依旧维持着手捻佛珠的动作,悠悠道:“您这是在诵经念佛呢?”
“哀家在祈求上天保佑我的恒儿平安无事。”太后望着萧云昭,眼含希冀,“恒儿怎么样了?”
萧云昭身后跟着的人接过话,语气冰凉,“他没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