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宁王府后,温玉礼便吩咐白桃做她最拿手的几样点心给萧谨恒品尝。
“太子殿下,这是王妃最喜欢喝的馥郁杨梅果子饮,这是黄金羊奶糕、金丝桂花饼和一口酥,您都尝尝看喜不喜欢。”
白桃向萧谨恒一一介绍着桌上的点心。
萧谨恒望着点心,目光莹亮,却并未马上下手。
温玉礼晓得他在犹豫什么,朝白桃笑了笑,“按照东宫的规矩,太子在吃东西前,得有人先试吃,虽然咱们宁王府的膳食已经很严格了,但还是得照顾着他的习惯。”
白桃闻言,当即将每盘点心都尝了一块,又将饮品分别打出来喝了一口。
“太子殿下放心吧,这些点心是奴婢自己做的,旁人都没沾手过。”
“辛苦你了。”萧谨恒总算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还不忘夸奖一句,“难怪姑母说你手艺很好,一点都不夸张。”
“多谢殿下夸奖,一会儿奴婢要去准备晚膳了,您有什么喜欢吃的,或者不爱吃的也可以告诉奴婢。”
“你只管做你的拿手好菜就行。”温玉礼在一旁说道,“喜欢吃的他就多吃点,不喜欢吃的就少吃点,东宫的规矩是不能打听主子的喜好。”
萧谨恒转头看温玉礼,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温玉礼会考虑得这么细致。
“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温玉礼摸了摸他的头顶,“你身为东宫之主,想必已经适应那些规矩了。”
她早就知道这孩子警惕心强,尤其是对成年人。
她左思右想,萧元良之所以能在他身上下毒,一定是借着杂技团的那些小孩才能办到。
想归想,她仍然猜不到毒是怎么到他身上的,是从口入,还是什么别的方式。
“好不容易出趟宫,其实我也想轻松点……”萧谨恒朝她说道,“皇祖母能让你把我带出来,她肯定是相信你的,其实我也相信你,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我还是信不过。”
“那就等夜里你用膳的时候,我叫其他人都回避,就咱们俩吃,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人知道你的口味了,我肯定帮你保守秘密,我嘴严得很。”
萧谨恒眉眼间浮现一丝欣喜,“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过很快,他又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就咱们俩吗?那宁王呢?”
“叫他自己吃就好了。”温玉礼悠悠道,“我和他说一声,他不会介意的,他脾气好。”
萧谨恒有些狐疑,“他脾气真的好吗?我怎么不觉得……”
“他对旁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对我,的确好脾气。这些点心你先吃着,我去找他聊会儿。”
温玉礼说着,起身走向了大堂外。
萧云昭正坐在树下的石椅边沏茶。
温玉礼在他身旁坐下,“听宫女说,你和陛下在御书房里畅谈了许久?”
方才一路上都有萧谨恒,她与萧云昭不太好交流,这会儿两个人坐在一起,她便急切地发问,“皇帝没有为难你吧?”
“不仅没有为难我,还与我聊起了年少时的交情。想必是林家人落网的事让他对太后失望透顶,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对我的怀疑和不满,反而让皇帝产生了些许逆反心理,因为在皇帝看来,林家那几个臭鱼烂虾被送上刑场,对社稷有益无害,除了太后之外,哪有人心疼他们死活。”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皇帝与太后这次闹的矛盾,反而缓解了我跟皇帝之间的关系。他总算是明白了,真正给他惹麻烦的人是他亲娘,而不是我这个皇叔,我若想害他,曾有好几次机会能下手。”
萧云昭顿了顿,道:“我去见太后的途中被皇帝叫走,竟是因为他担心太后以权压我,若太后真的跟我撕破脸了,要给我安罪名,说我不忠不义,我即便能够安然离开,名誉多多少少也会受影响。”
“皇帝陛下还是挺明事理的,没叫我们太失望。”温玉礼接过话,“这些年太后包庇林家人,还总在皇帝面前说他们好话,如今东窗事发,皇帝将太后禁足,显然是气她的隐瞒和自私,太后与林家关系那般密切,朝中有些公正严谨的官员恐怕会因此对太后心生不满,要求皇帝对她严查。”
“他们毕竟是亲母子,即便产生隔阂,皇帝也不忍重罚她。”
“这倒是。”温玉礼望着萧云昭,单手托腮,“你曾说过,你和皇帝在年少的时候做过几年的玩伴,不过后来你们疏远了,他登基之后,你们除了谈要紧事之外,再也没谈过杂事,这回他跟你提起小时候的事,难不成是后悔了?”
“即便后悔,以我们如今的心态,也断然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不过他对我的信任的确是多了几分,他问我,关于宴会上的那场风波,我知道多少。”
“那你告诉他了吗?”
“自然是跟他实话实说了,不过我隐瞒了一部分。我只说了萧元良想报复太后,关于萧谨恒中毒一事只字未提。另外我还向他提了个要求,那就是帮萧元良的外祖父洗脱冤屈,毕竟那是一个忠义之士,即便已经不在人世间,也该把他的清白还给他,让世人知道,他当年被降罪,不是因为诬告同僚,而是被逼改口,当然了,我总要给皇帝留几分面子,他不愿太后身陷水深火热,打算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林家那几人身上。由林家的人引起的事,也该以林家人的死来结束。”
萧云昭说着,拿起温玉礼的一撮头发把玩,“现在该轮你解释了,你和太后都谈了些什么,你是如何说服她让你把太子带出来的?”
“自然是要跟她分析利弊了,她虽然滥用职权,但她的软肋也太好拿捏了,娘家人固然重要,还是比不上宝贝孙子更重要了,她已经完全放弃搭救娘家人了。”
温玉礼朝萧云昭挪近了些,将她与太后之间的谈话复述给他听。
萧云昭听完,沉默片刻之后道了一句:“这样也好,你去和她谈,的确比我去和她谈更合适,毕竟你在过去的日子里对她也算是礼敬有加,表面功夫做得好,不像我,与她说话常常带刺,她与我之间从未看彼此顺眼过。”
“等会儿派人去梁王府附近,随时盯着萧元良的动向,若他明日有出门,我就带太子出府去跟他偶遇,若是他明日没有出门,我就直接登门拜访了。”
温玉礼说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这两日你得自己用膳,我就不陪你了。”
萧云昭不解,“为何?你是准备三餐都在外边吃不回来了?”
“不是。”温玉礼轻咳了一声,“萧谨恒那小子说他只信任我,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喜爱的口味是什么,他平时在宫里用膳的时候,桌上每道菜都得吃,还都得面无波澜地吃,不能表现出喜爱或者厌恶,喜欢吃的也不能多夹几次,就是不愿意让人了解他,好不容易出趟门,他不想死守规矩,他无所谓被我知道他的爱好,所以……
“所以就要把我赶出饭桌?”
“阿昭,也就这两天,我都和他说了你脾气好,不会跟他计较的。”
萧云昭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温玉礼笑道:“我就知道,你最好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