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顿时蹙起眉头,“怎么回事?一个时辰前朕才从她的寝宫走开,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着凉了?”
“许是因为泡了个冷水澡。听太后娘娘身边的宫人说,陛下您离开之后,太后娘娘便去沐浴了,可她偏偏就不要热水,在冷水里边泡久了,寒气入了体,一下子就着凉倒下了。”
皇帝伸手扶了扶额头。
这个母后,真是不让他省心。
她分明就是故意去泡冷水,故意生病,为的就是让他去见她一面,好在他的面前给她的娘家人求情。
“陛下切勿动怒。”杨景赫猜到皇帝的心情,在一旁叹息道,“您还是去一趟吧,毕竟您发落的是太后娘娘的家人,她也没法无动于衷。”
皇帝定了定心神,而后起身去往青镜宫。
见到太后时,太后一脸苍白地躺在床榻上,无力而憔悴的模样,让他既气愤又无奈。
“母后就一定要跟儿臣如此作对吗?他们是您的家人,儿臣难道就不是您的至亲了吗?为了保住他们,您连自己的身子都可以不顾虑。”
“皇帝多心了,哀家只是自己心情不好,头昏脑胀便想要泡冷水来醒醒神,却没想到这么一泡,竟然把自己弄出风寒来了,可见哀家这体格果然是比不上从前了。”
太后平躺在床榻上,语气有些虚弱,“哀家听说,你把他们都抓了是不是?”
“是。”皇帝的语气有些冷硬,“朕已经把他们收监了,明日早朝过后,让他们去游街示众,等待秋后处决。”
“你一定就要做到如此狠绝吗?我已经没想着要保他们的荣华富贵,我不过是求你饶他们的性命,你明明可以做到不杀了他们,可你还是要杀……”
“儿臣认为这个问题没有继续探讨的意义。”皇帝打断她的话,“母后您方才说儿臣做事狠绝,儿臣认了,对待那些行为不轨的人,儿臣就是如此下手果断,当初儿臣杀逸王叔的时候,您不是也知道了吗?您当时可没有反对,如今儿臣对自己的舅舅和表兄弟秉公处理又有什么错呢?”
“你……”
“母后已经生了病,就不必费太多力气来说话了,儿臣的脾气,你应该最清楚,只要是儿臣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动了,其实儿臣的这份狠辣果决,不也是继承了母后您的脾性吗?您当初在后宫之中对旁人下手的时候,恐怕比如今的儿臣更加狠绝。”
皇帝说到此处,嗤笑一声,“就像这次您对淑太妃下手,你们二人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从前一直都交好,可经过这次宴会之后,您也容不下她了,您怕她泄露出更多的事情,便想着用一碗下了毒的药了解她的性命?您可真是很辣又胆大,竟敢在御医院就下手了,也不怕旁人怀疑到您的头上去,您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为太后,朕无论如何都会保住您,所以您行事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你说什么?谁要下毒害淑太妃了?”太后面上浮现一丝莫名其妙,“哀家何时给她下毒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依附着哀家,哀家对她一向不差,何时想过要去谋害她了?她又翻不起什么浪花。”
“她的确翻不起什么浪花,可她胡说八道却有可能连累您的名声受损,您平日里最是好面子,不愿意给人留话柄,此次宴会,她说的那些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回头被人查起来,您当年做的那些事情被隐瞒不住了,所以您想要趁着事情还没被人翻出来之前,就先将她杀人灭口……”
皇帝说话期间,双眼一直盯着太后的神色,似乎是想要透过她的神情来审视她内心的想法。
他这话自然是试探。
而太后给出的反应也和他预料的十分接近——
“胡言乱语!哀家绝对没有对她下手!宴会结束之后,哀家一门心思都想着要查出那个写戏本子的人,淑太妃说的那些话固然惹出了乱子,可她若是死了,哀家身上的嫌疑不就更重了吗?哀家就算是想除掉她,也不能选择当天夜里就直接在御医院下手吧?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哀家怕的是那个写戏本子的人后边还会继续闹出更多的事情来,他才是哀家真正要提防的心腹大患,必须把他揪出来才行。”
她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如今她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去管淑太妃怎么样。
“这么看来的话,出现在太医院里的那碗毒药,当真就不是母后的安排了。”
“当然不是!”太后说到这,眉头紧锁,“是谁要害淑太妃吗?该不会又是想把这事嫁祸到哀家的头上?淑太妃现在如何?是死是活?”
“她还活着,且儿臣下了命令让她暂时居住在她原来的寝宫内,派了侍卫看守她,也算是监视,她若是有什么异常的行为,侍卫会第一时间前来禀报。”仟仟尛哾
皇帝顿了顿,又道:“其实儿臣在过来探望您之前,正在和杨景赫讨论,推动事情发展的幕后人会是谁。”
接下来的时间内,皇帝便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和太后讲述了一番。
“八成是宁王,只有他才会有这么多心眼。”
太后说着,眉头拧得更紧,“更何况他的消息一直很灵通,对于当年宫里发生的事情也是相当清楚,你当初不是问我,为何要给温玉礼郡主之位吗?还不是宁王到我面前拿德妃说事,我不愿节外生枝,这才妥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