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良的母亲,婉妃,以及她的父亲也是受害者。”
温玉礼趁热打铁,“那么关于这件事情,您又知道多少?”
“姐姐死后,太后便将我彻底划入她的阵营内,她向我承诺,只要我永远向着她,她便保我日后享福,但我并不全信她的话,所以尽量装作胆小怕事的模样,不去参与她和其他人的矛盾,可我还是天真了,既然上了她的这条船,就没法独善其身,有一天她把我叫到她的寝宫里,因为她知道我家中有人是在刑部任职,她便交代我,一定要善待她的叔父。原来是她的叔父林骞被婉妃的父亲告了一状,暂时收押进刑部了,我稍稍一打听才知道这罪名还不小。”
“若是想要把林骞捞出来,那就只能从婉妃父女入手,谁告的状,由谁改口就行,可婉妃的父亲像头倔驴似的,根本说不通,更何况一旦改口,那告状也就成了诬告,是要面临处罚的,不过这对太后来说不是问题,婉妃性情怯懦,根本不敢与太后正面硬刚,不过被恐吓了几句,就回去向父亲求助,最后让太后如愿了,她的叔父被无罪释放,而婉妃的父亲许大人被贬官。”
淑太妃顿了顿,又道,“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算是翻篇了,毕竟婉妃也还算识趣,太后只找了她一回她就妥协了,可后来也不知婉妃是怎么又得罪太后了,太后命人给她的膳食里下了慢性之毒。”
“婉妃的死,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只因她并不得陛下的看重,所以陛下在知道了这个消息过后,只是去看了她一眼,而后下令将她厚葬,元良那时候也十三四岁了,身边有嬷嬷以及宫人们照料,陛下就没有再给他找养母,说是过几年让他出宫立府,元良这孩子倒也可怜,他什么都不知情,平日里对太后也是毕恭毕敬的,他若是知道当年的真相,恐怕会接受不了吧……”
温玉礼闻言,撇了撇嘴。
这就是萧元良的厉害之处,如太后和太妃这样在深宫中呆了这么久的人,竟丝毫没有怀疑他。
“除了婉妃之外,太后还对付过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些人的名字我都快忘了,时隔这么多年,在太后身边,我学会了少管闲事少说话,很多事情看见了要当看不见,听见了也要当听不见,先帝驾崩之后,太子顺利成章地继位,太后娘娘得到了一切她想要的东西,我们原本以为,这以后的日子会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是被有心之人又翻了出来,宴会上的那出戏就是在警告我们,我们极力想要掩埋的事情,已经要埋不住了。”
淑太妃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眼泪,此刻的情绪也平静了许多,“虽然我很想过高枕无忧的日子,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似乎没有退路了,太后娘娘已经容不下我,与其哪天被她悄无声息地弄死,倒不如勇敢一回,揭露她的阴谋,这样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带着遗憾。”
“害死妃嫔对她来说或许只是小事,因为如今的皇帝是她的儿子,断然不会怪她当年在后宫中下手狠辣,可她做的错事绝对不仅仅是这些,她包庇他们林家人,包庇得有些太过分了,除了她的叔父之外,她也帮其他林家人收拾过烂摊子,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娘家人还真是挺好的,可这对百姓而言,是多大的祸患?我不信陛下会置之不理,陛下首先是一国之君,其次才是她的儿子。”
淑太妃说到此处,冷然一笑,“元祁,给我拿纸笔过来,我要写下一份口供,明日我就要拿到早朝上去告太后一状,无论陛下最后会如何处罚我,反正太后也躲不过悠悠众口,我倒要看看,文武百官那么多张嘴,太后要如何堵得上。”
萧元祁微微一怔,“母妃,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纸笔过来?你觉得为娘只是一时冲动吗?不,我现在告诉你,我很清醒,我一切都已经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刚才那碗汤药你也看见了,她已经容不下我了,我若是继续像从前那样不吭声,也不知道等候我的会是什么,我绝不甘心毁在她的手上,不管怎样,我明日都要冲到大殿上去揭发她!”
淑太妃说到这,转头看向了温玉礼,“你们今日来给我看病,是真好心的是吧?那既然如此,你们不如帮我帮到底,今夜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我怕她下毒不成,又会用别的手段来害我,若是你们不在,元祁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恐怕会防不住,毕竟这皇宫里是她的地盘,她想害一个人但真不是难事,可若是宁王殿下愿意保我,我想殿下应该是做得到吧?”
萧云昭淡淡地应了一句,“本王若想保你性命无忧,自然做得到,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否真的有勇气冲到大殿上去陈述一切?你就不担心你的儿子因此受到牵连吗?”
“我自己做的错事,与元祁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宫里头那些不堪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在他面前说,所以他才会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好母亲,是我欺骗了他,我不敢告诉他,他的母妃其实是个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人。”
萧元祁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作为儿子,他实在不想埋怨他的母亲。
可若是要拿公正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他母亲的确有错。
“陛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就算他恨我揭发了太后的罪行,也不会连元祁一起恨上。”
淑太妃说着,再次催促萧元祁道:“去拿纸笔来,我要立即写下太后的罪状,林家的人这些年可没少干缺德事,他们一定经不起查,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绝不能装聋作哑,任由外戚以权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