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工钱不少,可哪会有人乐意自己的性命攥在旁人手上,苗凌枫万一什么时候不高兴了,断了他的解药,他就会像曾经的同伴那样痛苦死去。
“你小子是真的运气好。”他冷眼看着眼前的千面郎,“你在苗公子那儿没待几天,这才让你躲过一劫,他原本也想拿毒药控制你,后来说你赌钱误事,便想找个机会除掉你,哪知你很快就被宁王夫妇抓了。”
“这么看来的话,宁王他们还真是我的贵人了。”千面郎撇了撇嘴,“要不是在赌场被他们抓了,我这会儿八成已经埋在地底下了。”
“你之前为苗公子做事,宁王他们当真一点儿都不记恨你吗?”王矮子面带狐疑,“我不信他们能有这么大度。”
“那你还真是目光短浅。”千面郎轻嗤了一声,“他们的确可以杀我泄愤,可这么做的话,也就只能得到一时痛快罢了,他们看中了我的手艺,便想让我将功赎罪,我自然是乐意的,你看我如今好胳膊好腿的,比之前还胖了点儿,我在宁王手下,可比你在苗公子手下自在多了,你不如也考虑一下,弃暗投明。”
“你明知我被毒药控制身不由己,想下贼船都已经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既然说了要给你指一条明路,自然是不能让你有性命之忧的。”
萧云昭出了声,接着从衣袖口袋内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在手中,拿到了王矮子的鼻翼前给他闻。
王矮子闻到熟悉的味道,有些错愕。
这药丸无论是形状大小,还是那股子药香味,都和他们平日里吃的解药无差别。
“是不是觉得这药丸很熟悉?”
萧云昭悠悠道,“这就是你们平日里吃的解药,你们对苗凌枫心怀不满,却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服从他,如今他为了温南燕东躲西藏,你们也跟着憋屈,你自个儿想想,要不要反水?你若是不愿意帮我们也无妨,我们有解药在手,总会有其他人愿意弃暗投明。”
“我帮我帮。”不等王矮子作答,与他捆在一起的人便叫嚷道,“原以为跟着苗公子会有好日子过,谁知道他为了一个女人,连西域的生意都耽误了,那女人自个儿没本事,还整天嚷嚷着要报仇,他们一旦落入宁王手里,咱们这些跟着苗公子的人还能有活路吗?”
千面郎点头附和,“还是这位兄弟通透。”
王矮子思虑过后,沉声问道:“我们需要做什么?”
……
寂静而雅致的竹屋内,茶香四溢。
“公子,张员外和刘员外到了。”
苗凌枫听着手下的禀报,应道:“将他们请进来。”
说完,他便从茶几上又翻出了两个杯子,用刚煮开的沸水荡了荡,添满了茶水。
很快,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这茶香,莫不是雨前龙井?”
“刘老板好嗅觉。”苗凌枫抬眸望着走近的人,“二位请落座。”
“苗公子是个爽快人,我便有话直说了,您看,我们从您这边进货也进了不少,这往后咱们还有很多合作机会,所以……这进货价是不是可以稍微降一降?”
见对方要议价,苗凌枫面不改色道:“刘老板,不瞒您说,我在西域卖的价格可比在这东岳国贵,这片国土上查得严,所以您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供货人了,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还请您海涵。”
说着,他视线转向刘员外旁边的人,“张老板,您说呢?我给的价格贵了吗?”
千面郎正喝着茶,忽然被点了名,轻咳一声,给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话术:“在这东岳国,除了您之外,的确是找不到第二个供货人了,但同理,敢做这生意的商人也不多,咱们都是冒着险在挣钱,所以想请您降一成价格,一成就好。”
此时他身旁坐着的是真正的刘员外,萧云昭此前假扮刘员外,是为了擒拿王矮子等人进行谈判,由于个子和声音容易穿帮,谈完之后他便卸去了伪装,带着手下一众人远远地跟在马车后边。
苗凌枫落脚的这块地方的确相当偏僻,三面环山,且位于树林深处,拐了许多个弯才到。
宁王府的人这会儿就藏在几十丈开外的树林里。
生意场上的买卖双方讨价还价是常有的事,刘员外上来就压价,苗凌枫自然不满,光是这个问题就够两人争一段时间了。
“嘶——”
千面郎忽然面色微变,而后捂住了腹部,“苗公子,我需要借贵地方便一下。”
苗凌枫闻言,瞥了一眼边上站着的五个打手,随意点了一名道:“你给张老板带个路。”
那打手应了声是,走到千面郎身旁,“张老板请随我来。”
千面郎与他一同出了竹屋,穿过一条回廊便到了茅房。
千面郎进了茅房,打手就靠在一旁的树下等候着,忽听耳畔有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来人便打了声招呼,“矮子哥,你拿着包袱是要做甚?出远门吗?”
“是啊,要出门。”王矮子笑着应了一声,而后朝对方的身后挥了挥手。
打手以为他在和旁人打招呼,疑惑地转过头,王矮子趁机将人打晕,拖到了茅房后的草丛里。
接着他回到了茅房前,将包袱递了进去。
包袱里装的正是苗凌枫昨夜换下来的衣裳。
等千面郎从茅房里出来时,赫然就是苗凌枫的模样了。
“你小子,还真是扮谁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