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明天夜里,戌时。见面的地点就定在天香楼如何?他们二人平日里喜欢在那吃饭,那儿的环境不错。”
温玉礼点头应道:“好。”
“那我就在这祝您二位计划成功。尽早把那讨人厌的家伙解决了,也能给我省下不少银子。”
萧元良离开之后,温玉礼便不再维持端正的坐姿,身子一歪,靠在了萧云昭的肩上。
萧云昭顺势揽过了她,见她耷拉着眼皮,便下意识询问了一句:“是不是犯困了?”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萧元良这小子后边会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他一开始说的话,似乎是有意挑起你与皇帝的对立。”
“不必理会他。”萧云昭淡然道,“他大概只是想试探一下我的态度。”
“阿昭。”温玉礼抬眸道,“其实,他问你的那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你对那把龙椅可曾有过念头?”
萧云昭闻言,有些似笑非笑,“如果我说,我对皇帝的位置从未有过半点儿想法,你信是不信?”
“有点儿不信。”温玉礼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算现在没有想法,从前肯定是有过的。”
“为何这么说?”
“因为先帝的心眼太小了。”温玉礼道,“虽然如今的盛世有他的功劳,但心胸不行就是不行,他年轻力壮那时候带着你去作战,给了你荣誉和地位,促使着你为东岳国效力,等他缠绵病榻快不行了,便想将你除之而后快,真是好一个过河拆桥。”
温玉礼说着,嗤笑一声,“他年长你二十多岁,你这个老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都信不过,如果不是那愚蠢的康王跳出来谋反,刚好送了个平叛的功劳给你,也不知道太后会在先帝的授意下给你安个什么样的罪名。”
“唔,所以玉礼你觉得,我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寒了心,并且对皇位产生了些许念头么?”
萧云昭伸手抚了抚温玉礼的头顶,“那么你再猜猜,我是何时打消这种念头的?”
温玉礼略一思索,道:“在你发现,皇帝是个好皇帝的时候。平心而论,他这皇帝的确当得好,又勤政又睿智,虽然他也总是犯疑心病,但他并未继承先帝的残忍,当他猜忌一个人时,他会想着彻查到底,掌握真凭实据,而不是随意动杀心。”
温玉礼话音落下的同时,便听见头顶上空响起萧云昭的低笑声。
“你笑什么?”
“我这是高兴呢,为我拥有这么一位聪明的夫人而感到自豪。”
萧云昭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在我得知皇兄想要杀我的那一刻,我的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寒,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我曾与他并肩作战,他不止一次说过,我这个幼弟是他最信任的。”看书喇
“时至今日,想起这话我依旧会觉得好笑,皇兄病重时最忌惮的人是我,结果逼宫的人是他素来瞧不起的康王,他听到我平息叛乱之后,提出要单独见我,我在他的病榻前问他,曾经是以何种心态跟我说那些口是心非的话?”
“他一个劲儿和我道歉,说他老糊涂了,听信了谗言,叫我别往心里去,希望我在将来的日子里能够好好辅佐新帝。”
“我问他,是谁向他进的谗言,他却回答不上来,只问我是否愿意原谅他?”
“他伸出手向我求和,手臂都在轻颤,我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心想着他大限将至了,再不骂可就没机会了,于是我将他的手挥开,我对他说,你这老混蛋最好多活些日子,亲眼看着我夺走属于你儿子的那把龙椅,岂料我还没骂完,那混账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两脚一蹬,翘辫子了。”
温玉礼听完萧云昭的讲述,有些愣了:“……”
原来在先帝死前,还有这么一茬。
他原本就没剩多少力气能说话,被阿昭那么一气,加快了死亡进度,直接就给送走了。
这算是死不瞑目了吧?以那老皇帝疑神疑鬼的性子,八成真以为阿昭生出了反叛之心,要对他的宝贝儿子下手,然他已经无力阻止,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悲剧,连气都喘不过来,而后一命呜呼。
他的疑心病直到死都在作祟,他不愿意相信阿昭说的只是气话。
先帝混账,不代表他的儿子也混账,因此,阿昭并未把对先帝的怨恨转移到新帝身上。
从百凤山围猎的救驾行动便可以看出来了,阿昭若是真想要皇帝的命,在百凤山那一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
“我是真恨我皇兄,若是如今的皇帝也像他那样,随时都想来杀我,那么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好在他没有像他父亲那样讨人厌,该给我的礼数和优待,他都没少给。”
萧云昭不紧不慢道,“他比他的父亲更加心系社稷,他与我分明是同龄人,可他如今的眉眼看起来比我沧桑,可见做皇帝是一件多么劳累的事,时常要面临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一言一行都不愿落人话柄,为了让大臣们向着自己,还得挑选他们的女儿扩充后宫,这般拘束,哪有做王爷逍遥自在呢。”
“说得是。”温玉礼附和道,“还是咱们这样过日子更舒坦。”
说话间,她瞥见了对面那杯萧元良没喝完的茶,不禁猜测道:“也不知萧元良这小子是否要闹得宫中大乱。”
“看他如今这样子,他想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萧云昭沉吟片刻,道:“不过这也是太后种下的因,害人者,有朝一日被害也是咎由自取,这宫里少一个太后倒是没什么要紧,但皇帝不能有失,否则会引得朝局大乱,社稷动荡。”
温玉礼把玩着落在肩上的头发,“那么,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应对之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