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再胡言,宴席结束之后为兄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萧元祁低声斥道:“兰婳公主即便才艺过人,她也不是我的意中人,此事休要再提。”
说完,他不再理会萧元良,转头继续观看温玉礼的舞剑。
萧元良撇了撇嘴,心知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与萧元祁争执,便不再多言,将视线转回前方的温玉礼。
话说回来,那些捧梅花枝的侍女们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摆一个大圈就为了好看么?
他才这么想,便见温玉礼的剑尖挑起了一朵侍女手中的梅花,手腕轻摇,将那梅花颠至空中。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儿,令众人有些意想不到。
只见温玉礼那纤细的身躯灵活地翻转,每转一下,剑尖都刚好从侍女手中的梅花枝上削下一朵梅花,往空中那么一颠一挑,令花瓣四散开来,在空气中飘零。
她的身影一刻不停,没过多久,空气中就尽是花瓣飞舞,习习的凉风成了最好的辅助,把清逸淡雅梅花香都扩散开了。
舞动的飞花和舞动的人影,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花瓣飘过空中,落在周围许多人的身上,众人只觉得沁人心脾。
一边欣赏绝妙的舞剑,一边闻花香,令人的心情不禁愉快而舒畅。
有武将称赞道:“好灵活的身法,郡主如此年轻,却有这样的功夫,实在少见。”
“何止是身法灵活,郡主的剑法也十分巧妙,她的每个转身都能斩下一朵花,没有一次落空失误。且她的状态也十分松弛,不见半点紧张,可见是胸有成竹。”
“可惜这南阳郡主是个姑娘家,这要是个男儿就好了,进军营里多历练历练,必能成将才。”
在众人的议论之下,温玉礼斩下了最后一朵梅花,在花瓣四散之时,抬手捻住了梅花的花蕊,手指轻弹,花蕊便朝着不远处的司兰婳飞去。
那朵花蕊最后落在了司兰婳面前的酒杯里。
司兰婳低头瞅了一眼杯中酒,怔了怔。
其实关于温玉礼这个人,她在亲自接触过一回之后,也是打听过的。
温玉礼画技绝佳的事儿她知道,却不知温玉礼手上的真功夫也是如此俊俏的。
方才邻座的使臣说温玉礼除了作画之外没有其他过人之处,可见他们打听到的根本不全面,以至于低估了温玉礼的能力。
“梅花配酒,味道想必不错,兰婳公主尝尝吧。”温玉礼收起了剑势,冲司兰婳礼节性地笑了笑。
司兰婳回过神来,也回了她一个得体的笑容,随即端起了那杯浮着梅花花蕊的酒,优雅地饮下。
“好!”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大声叫好了起来,伴随着如同潮水般的鼓掌声。
温玉礼这场舞剑的叫好声尤其高,受到赞许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开场的司兰婳。
帝后的面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他们自然是希望在这场宴席上,有本朝的贵女能和司兰婳一较高下。
与温玉礼这一场别出心裁、令人新鲜感十足的飞花舞剑相比,之前那十几场表演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贵女们少有会武艺的,女子舞剑平日里不多见的,舞得如此好的更是稀少。
萧云昭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温玉礼,此刻听着她被众人称赞,心情颇为愉悦。
温玉礼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敏锐的听力却让她听到了右侧的一道声音——
“南阳郡主的表演固然精彩,但是作为姑娘家,还是应该少接触刀枪棍棒,多学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闲暇时在家里练字绣花便好了,将来要相夫教子的,功夫学多了用处也不大。”
温玉礼眉峰轻蹙,脚下的步伐稍作停顿,用余光看着那说话之人。
是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坐的是南夏国使臣团的位置。
他的声音并不大,显然只是和他相邻的同僚在议论,可她就是听见了。
女人要相夫教子,所以就只能在家练字绣花?要不是眼下的场合不对,她必定立刻出手教训那人。
而与那人邻座的使臣也附和道:“听闻这南阳郡主脾气不好,虽然被封为郡主,却并不是正统的皇家出身,甚至不是嫡出,她是晋国公府上庶出的二小姐,又因着脾气大和她原本的夫君祁王和离了,也不知为何宁王会与她走在一起,她原本是没有资格与我们公主竞争的。”
“想那宁王年少成名,风姿卓绝,我原以为他所中意的女子会有多么出类拔萃……想不到竟是个和离过的,这女子如何能做宁王妃?公主有容人雅量,她却半点儿没有,依我看,她能做侧妃便该知足了。”
温玉礼垂下眼,将那二人的对话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早料到了,将来的日子里总会面临一些此类的议论。
她要是没听见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就是听见了。
在这宴席之上,她不能失态,一旦宴席结束……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