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侧妃的母亲?”萧元祁眉峰微蹙,“她怎会来此?是谁把她放出来了?”
他心中琢磨着,莫非是晋国公心软了把苗氏从佛堂里给放了?
可屋外的下人却和他说:“晋国公已经将温侧妃的母亲休了,郡主便将她逐出了国公府,想来她也是无处可去了,这才会找到咱们府上来,毕竟温侧妃是她最亲近的人。”
萧元祁听闻此话,当即嗤笑一声,“一个被晋国公扫地出门的失德妇人,竟然还指望本王收留她吗?”
“送她来的温家下人说,她这几日一直不吃不喝,国公爷动了恻隐之心,便与她相见了,郡主又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让她在名分与自由之间选一样,她选了后者,国公爷便给她休书,让她离开了。”
“当真是便宜她了。”萧元祁不屑道,“这种卑劣之人还不配与本王相见,更不配踏进我祁王府的门槛。”
这苗氏阴险狡诈,教女无方,他当初下令将她永久监禁,为的就是不让她再为非作歹。
最初她宁可被软禁也不愿意舍了国公夫人的名分,如今却愿意拿着休书走人了,可见她当初说要忏悔压根就没诚意。
“王爷不愿见她,那小的这就去把她打发走。”
萧元祁淡淡嗯了一声。
即便苗氏得到了自由,今后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他也犯不着再去想着怎么惩罚她了。
她丢掉了名声,没脸回苗家,唯一的女儿也指望不上,平日里与她来往的那些贵妇,得知她被休之后也不会再与她打交道,她无依无靠,便得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生活下去。
对于过惯了富贵生活的人而言,自生自灭无疑是痛苦的。
她理应承担这一份痛苦。
萧元祁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苗氏,却没想到下人去而复返,朝他汇报道:“王爷,小的和她说了,您不见她,她竟在王府门外跪下来了!”
“她说,她晓得自己的出现会污了您的眼睛,您不见她没关系,请您把她和温侧妃关到一起去,她希望能够照顾温侧妃的起居,直到侧妃顺利生产,届时您想怎么处罚她都好,您若是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她就在王府外头长跪不起,直到跪死过去为止。”
萧元祁冷笑道:“她想跪便让她跪!本王倒要看看她有多硬的骨头。”
这妇人在国公府里对晋国公以死相逼,晋国公念着多年的情分,不得不妥协了她,如今她又想来王府闹事,她是认定自己这个曾经的女婿也那么好说话?
他最痛恨被人欺骗,苗氏母女二人已经将他的信任消耗殆尽了。
从前对苗氏有多尊敬,如今对她便有多厌恶。
“对了,还有一事。”萧元祁冲下人吩咐道,“此事万万不能叫温侧妃知道,记得去提醒一下照顾她的丫鬟和大夫,若是敢透露半点风声给她,本王绝不轻饶。”
这事一旦被温南燕给知道,又要跟他闹了。
虽说对她已经失望透顶,却总得顾着她腹中的孩子,不能让她有过激的情绪。
就让她以为苗氏一直被囚在国公府好了。
他垂下了眼,继续自己手里的画作。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画作完成了,他搁下了笔,指腹轻轻摩挲着画中女子的眉眼。
温玉礼……
为何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若不是受到了太多的蒙蔽,他当初也不会对她那么无情。
他长叹了一口气。
忽有脚步声走近,他抬眸一看,是仆人端着托盘站在门外,托盘上的碗还冒着热气。
“王爷,更深露重,喝碗姜茶暖暖身子吧。”
“进来吧。”
萧元祁喝了两口姜茶,随意地问了一句:“门外跪着的那人走了吗?”
“应该还没。小的方才在厨房里就听大伙议论着呢,听说温侧妃的母亲已经跪了一个半时辰了,她面色苍白,看起来身子很虚弱,只怕是坚持不到后半夜的。”
仆人顿了顿,道:“她放话说您不让他见温侧妃,她就要跪死过去,万一她真的做到了……外边看见的人会不会说您太过铁石心肠?”
“她做不到的。”萧元祁淡淡道,“苦肉计罢了,她也不是头一次用这种计策,本王岂能轻易上了她的当?若真的心软收留了她,那才是真要被人笑话。”
“可她的虚弱倒真不像是装的,她若是真的倒下了,咱们也完全不管吗?”
“若真的晕过去,就让守门的人把她送到最近的医馆去吧,本王当初答应了温侧妃,不会伤她母亲的性命,所以不能叫苗氏死在咱们王府外边,当然了,本王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也许苗氏自己坚持不下去会自行离开。”
仆人点了点头,“也是,等会儿小的就去和守卫们说一声,让他们看着点。”
……
庄严肃穆的祁王府外边,苗氏已经跪到膝盖发软,却还在咬牙强撑着。
身后时不时就有路人经过,总会朝她投来诧异的视线,有些人看过了也就罢了,有些人走过会议论两句,而最让她难受的,是有人认出了她来。
“祁王府外边跪着的,不是晋国公夫人吗?”
“你没看花眼吧,晋国公的夫人怎会如此狼狈?”
“我没看花眼,我的茶坊开在纤衣阁对面,也是见过几位大人物的,晋国公夫人常去纤衣阁,我不会认错的。”
“可晋国公夫人不是祁王殿下的岳母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弄到这样憔悴,我看她已经跪了好久了,没人接待她也就罢了,连碗热茶都不给她喝,再这么跪下去,只怕身子会熬不住啊。”
“谁知道呢,没准是犯了什么错。”
诸如此类的议论还有很多。
苗氏虽然听得难受,心中却有些庆幸——好在,这些人都只是奇怪她为何跪在这,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休了。
毕竟在两个时辰之前,温家一直都保留着她国公夫人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