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原本没打算见客,可是转念一想,她既然给了温玉礼郡主之位,便是向众人宣称她对温玉礼的喜爱,温玉礼特意来宫中谢恩,若是连她的面都见不着……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若是有人质疑她对温玉礼的喜爱,回头惹得萧云昭不满,那厮又要跑来她这边,振振有词地指责一通,那会让她更加心烦。
片刻之后,温玉礼被宫人带了进来。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温玉礼十分规矩地行了礼。
“起来吧。来人,看座。”
“谢太后娘娘。”
温玉礼起身之后却并未马上坐下来,而是将手里的一卷画递向太后。
“太后娘娘宫中定是不缺珍宝吧,臣女感激太后娘娘给的恩典,却又不知道要拿些什么来送您,臣女思索了一番,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画技了,这幅山水图是臣女认真描绘的,特来献给太后娘娘,还望您不要嫌弃。”
宫人接过了温玉礼手中的画,拿到太后面前展开。
太后望着眼前的画卷,即便她本来心情不好,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称赞着温玉礼的绘画手法。
本朝注重女子才艺,琴棋书画中但凡有一样能做到顶尖的,都值得人称赞一番,温玉礼这作画的本事与书画一绝的萧云昭倒是有的一拼。
也难怪他能看上这个丫头。
“你有心了,这幅画哀家收下了。”
太后说着,扫了一眼周遭的下人们,“你们都先退下,哀家和郡主有些体己话要说。”
众人闻言,便都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等殿内只剩下两人时,太后注视着温玉礼,淡淡询问道:“你与宁王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温玉礼闻言,低下了头,看似有些不安地用手指绞着帕子。
“哀家在问你话?怎么不回……”
太后的话音还未落下,温玉礼便朝她跪了下来,“太后娘娘,臣女有错,臣女自知失德,太后娘娘端庄自持,向来注重礼仪廉耻,臣女与皇叔的事……臣女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温玉礼抬头之际,眼眶似乎有些湿润,“臣女此刻只想问太后娘娘一句,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心中是否会瞧不上我?”
太后听着她的哭腔,再看她的神色,似乎是羞愧窘迫极了,不禁问道:“哀家将你封为郡主一事,宁王是如何跟你解释的。”
温玉礼吸了一下鼻子,“先帝驾崩之际,康王谋逆,宁王平息暴乱有功,他说要您先记着这个人情,将来没准有求与您,他也真是轻狂,身为臣子护驾是份内之事,竟然叫您去记他的人情,得亏了您好说话不与他计较……其实臣女有自知之明,我这庶女出身的和离之妇,何德何能做太后娘娘的义女。”
见温玉礼说得情真意切,太后心下一松,说道:“哀家既然给了你这个身份,你受着就是,不必妄自菲薄。”
不管怎么说,这丫头曾经以身犯险救过她,她并非铁石心肠的人,总不能因为萧云昭那厮傲慢无礼,她就迁怒这丫头。
而温玉礼听着她的话,并未止住眼泪,“太后娘娘,臣女在祁王府当真是过得伤痕累累,当初还差点成了瘸子,那段经历我永不能忘,即便后来祁王殿下向我认错,我也不能原谅他曾对我动用私刑。”
太后顿时惊诧,“元祈曾对你动用私刑吗?”
温玉礼点头,“原本我答应了太妃娘娘,不把府里那些糟心事往外说的,可如今当着您的面,我真是憋不住话了,祁王殿下曾对我动用水刑,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时常梦见自己被人捂着口鼻,窒息得我喘不上气,每每醒来时都惊了一身冷汗。”
太后顿时无言。
她当真不知萧元祁曾经如此过分。
“我嫁入王府三年仍是完璧,可见祁王殿下有多厌烦我,宁王反之,他欣赏臣女的才艺,对我嘘寒问暖,比祁王不知体贴了多少……臣女抗拒不了他的柔情。不过,臣女与他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太后静默片刻,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好了,你先起身说话。”
此刻她思索着,温玉礼这丫头,莫不是被宁王给诱哄了?
少女难免怀春,温玉礼又这样年轻,宁王看上了她便设法插足她和元祈,元祈又是个拎不清的,只知道宠爱侧室,温玉礼作为正室长期被冷落,萧云昭想要趁虚而入当真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