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这个性子,这辈子怕是做不成叱咤风云的大侠了,好在投生了一个好家庭,从小衣食无忧,长大了同样不为生活发愁,日子过的肆意潇洒,四处旅行不羁成性,与侠客倒也有几分相似,我这个人从小孤僻,不善交际,他到不以为意,是我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本来以为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找个小馆子喝喝酒聊聊天,结果我按照邻居给我的地址寻到了地方,却是一家颇为豪华的酒家,我不由得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正在思考是不是该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看见从前面的门里走出一个人,四处张望后直奔我而来,我仔细打量,正是沈浪。
几句话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原来是我们同学聚会,我这个人生性凉薄,尤其懒得与人交际,学生时期朋友就不多,他怕我不来,才以私人的名义喊我出来。
我本不愿参加,奈何沈浪也是一番好心,同时他仗着自己身高体壮,在我犹豫间硬是一把给我拉了进去。
虽然不喜交际,但总不能苦着脸扫了人家的兴致,好在工作多年,起码的人际交往倒是不至于不懂,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多聊聊也是件好事。
和同桌的人说起上学时的趣事,说到当年谁学习最好谁最不让老师省心,谁情窦初开谁又喜欢上了谁,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是最多,毕竟老人曾经说过,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觥筹交错间,天已经半黑,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颇为激动,早已有人喝到沉睡,也早已有人说起儿时老泪纵横。
而我也打算起身回家,毕竟天色已晚,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诸位吃好喝好,我就先走了,见谅见谅。”
也没什么人提出异议,毕竟多数人都已经喝的不省人事,而我生性本就孤僻,没醉的少数人也不见得希望我继续留下。
我正要出门回家,却听见当年的班长喊了我一声。
“韩川你等一会,咱俩一起走,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我虽不喜,但俗话说的好,伸手难打笑脸人,只好等他出来,问他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他却说事情比较重要,三言两语只见说不清楚,只好同他找了一间茶馆,一边喝茶边听他到底找我想要干些什么。
班长姓孙,单名一个震字,上学时候关系还可以,就是毕业之后没联系过,听别人说在人事部门工作,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韩川,最近怎么样?”
孙震不急不缓,一边喝茶一边漫无边际的闲聊。
“托您的福,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我其实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但还是强打着笑脸对他回应。
“毕业之后联系不到你,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但是不太确定,怕你白激动一场。”
孙震看着我的眼睛,语气认真。
“有事就说吧,和你有关还是和我有关?”
我不想再绕弯子,所以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我这两天好像听说你父亲的消息了。”
孙震犹豫许久,然后慢慢的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咣当当!
听完这句话,我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然后只见我激动的站起来抓住了他的肩膀,旁边的人见状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跑过来询问我们怎么了。
在孙震表示没事之后,这好心人虽然转身离开,但是眼睛还是盯着我们,似乎是生怕我们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我却无心管他人想法,冷静下来之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我其实是我母亲一个人带大的。
我父亲叫韩英,曾经学医,后来和周先生一样发出了“学医救不了人”的感叹,转身弃医从文,做学问写文章,既是一名学者也是一名作家。
在我记忆中的印象很深刻,但是说实话,这印象却并不多,因为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直到如今没有过消息。
而在我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他整夜在书房疯了一样的翻着满屋古籍,第二天出去就再没回来过,而他失踪前一晚,在书房桌子上所有的纸张,全部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两个字。
关山。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忙问孙震他发现了什么。
“你也知道,我在人事部门工作,每年的人口普查都是我们经手,我偶尔发现每年都会有一个名叫韩英的档案无缘无故的消失,所以就想起来叔叔失踪的事情。”
孙震看我平复了心情,慢慢的告诉我,生怕再次引发我情绪的波动。
我有些激动,但是也生怕这只是一场误会。
“这怎么能证明和我爸有关系,没有可能是名字凑巧一样么?”
“这个档案每一年的所在地都不同,最怪异的是每次记录下来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所有同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仔细的调查过,这个档案第一次出现那一年正是叔叔失踪的那一年,而且年龄上和叔叔也能对的上。”
“那最后出现的地址你还记得么?”
“当然,我特意记了下来准备告诉你,听沈浪说,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在寻找叔叔的踪迹,职责所限我不能陪你同去,但是只要我这里有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大恩不言谢,你把地址给我,不管是巧合还是真相,我一定要去。”
在恍惚中告别了孙震,我回到了家里,拿着他给我的地址,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其实我就已经决定,不管这是不是巧合,只要有一点线索,我就要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踏上找寻父亲下落的路,去质问当年他为什么不告而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底在做什么,居然一次未归。
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苦衷。
手中拿着孙震给我留下的地址,根据他所知道的线索,早最后出现的档案资料之上,地址一栏清楚的写着:峨眉,赏春亭!
终于得到父亲的消息,我难以控制内心的激动,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眠,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待到凌晨,才好不容易成功入睡。
而睡着的我,却并未如常人一般安然于面,而是再次进入到了那个诡异的梦境之中。
梦中的我还是如往常一般,头戴通天冠,身穿玄衣纁裳,独自一人威严却又落寞的坐在祭坛之上。
但这次的梦境却与从前不同,这次在梦中的那个我似乎能看到真正的我,他的目光注视着我,神情中居然带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嘴里念念有词。
而这一次,我出奇的能够听清他口中所说之语。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