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滑向了一个不可收拾的方向。
尤其是,新帝去了一趟大福宫之后。
“吵得很凶。”张宽简单总结新帝和俞太后和会面,低头看着地上,“不过,总算是吵出了结果,会都推在徐氏身上。”
微飏沉默下去,许久,才轻叹了一声:“这位新帝啊,真的是冷情绝性。”
春辰有些迷茫地看了翠微一眼。
翠微轻声对她解释:“祺王怕是要伤心死了……”
自己的亲娘,动手杀了对自己最掏心掏肺的堂兄。自己主持堂兄的葬礼,亲爹和亲祖母却用来算计这位已逝堂兄的胞弟。
不论祺王是不是一个满腹暗黑的阴谋家,这些事摆在他面前,对他来说,都是无法忽视的伤害。
可是新帝根本一丁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会不会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亦或是心态扭曲。
“俞家还有一位在祺王后院的侧妃呢……”微飏悠悠地说了一句。
翠微跟着她的话尾忧愁:“最要命的是,祺王妃是先锦王妃的亲堂妹,马上还要临产……”
满室皆静。
这个时候,俞氏若是对杨氏做些什么……这是成心不想让祺王的日子好过。
“父皇和皇祖母,从未想过让我继承那把椅子。一次都没有。”
祺王跪坐在先锦王空荡荡的灵堂上,慢慢地往火盆里焚着纸钱。
“二哥,你一直问我要不要做皇帝,你一直警告我不要相信宫里面我那几位至亲骨肉,我一直都沉默。是我错了。
“我的确不该让恒国公离京。不过好在,他孙子还在,而且,在很要紧的位置上……”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灵堂外的廊柱下,看了许久。
待祺王的自语已经转向了日常琐碎的诉苦,那道身影轻轻后退,穿门过院,出了锦王府后门。
不过半刻,他便来到了镇国长公主府门前,抬头看了看那个字迹飞扬的匾额。
“公主,先锦王的贴身护卫九郎求见。”翠微站在床前,低低地叫醒微飏。
微飏猛地睁开了眼睛。
“带他去小书房等我。阖府警戒!”
“是。”
九郎一身夜行衣,看见微飏的身影出现在小书房的门边,便咚地一声,双膝跪了下去:“求长公主为锦王殿下做主!”
“你查到了什么?”微飏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问话。
九郎摇头:“没有。”
说着,却双手捧起了一个小小的荷包,呈过头顶:“我家殿下许久之前,便给小人留了话:若是有朝一日他意外而……死,便让小人把这块能够号令冥帝的令牌,送给长公主。”
微飏看了翠微一眼。
翠微会意,上前接过荷包,抽开系子,拿出一块翠玉令牌,托给微飏。
微飏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拈起那块令牌,看了看:“你拿着这块令牌,找他们的人,让他们去东宫,把如今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说给废太子听。”
九郎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她。
自家长公主已经很久都没有给人解释的习惯了。翠微叹了口气,轻声开口:“先废后对先帝做的事情,废太子未必一无所知。从这一条上来说,他这条命,长公主是一定要的。
“如今恰是最好的时机。
“废太子如果想要保住他那几个孩子,顺便再捅永宁伯一刀,给新帝扣一盆永远洗不干净的脏水,他此刻死了,便是最有价值的死法。
“让人告诉他,是看他到底还有没有那个胆色骨气。若有,最好。若没有,说不得,也只好找人帮帮他了。”
九郎听懂了,后背瞬间便是一层薄汗。
他一直以为锦王殿下决定由长公主做令牌的主人,是因为长公主的善良温暖。可谁知道,原来长安长公主握到刀柄时,才是最狠的那个人!
几乎是下意识,九郎脱口而出低声问道:“帮?谁会帮他?”
翠微看了微飏一眼。
微飏垂眉看着自己手中正在把玩的翠玉,递向了九郎:“自然是如今在你殿下灵前惺惺作态的那一位。”
祺王!?
惺惺作态……